第16章 赌石城（1/2）
周六清晨的阳光刚漫过赌石城的朱红大门，吴砚的电动轮椅就碾过门前的青石板，停在了“原石集市”的入口。
入口两侧的汉白玉石狮子被岁月磨得温润，嘴里叼着的石球泛着哑光，底座上雕刻的缠枝莲纹却依旧清晰。门楣上“赌石城”三个鎏金大字被阳光照得刺眼，字缝里积着的细尘在光线下浮动，连空气里都混着赌徒们躁动的汗味、原石的土腥味，还有远处茶馆飘来的茶香，透着股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热闹。往里走，脚下的青石板路早被磨得光滑，缝隙里嵌着的石屑和泥土，都是常年累月被人踩出来的痕迹。
“吴哥，这里人也太多了吧？”阿哲跟在轮椅旁，怀里抱着吴砚特意准备的小手电和放大镜，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，却还是挡不住眼底的好奇——这是他病愈后第一次走出老街区，视线扫过集市里摩肩接踵的人群，几乎挪不开眼。
集市足足占了半个足球场大，密密麻麻的摊位沿着青石板路铺开，每个摊位都用帆布搭着遮阳棚，棚顶挂着的彩色灯串还没亮，却已经透着股纸醉金迷的劲儿。最外围的摊位摆着最便宜的“公斤料”，半人高的麻袋堆得像小山，里面的原石大小不一，有的沾着新鲜的黄泥，有的还带着场口的碎石，摊主们拿着水枪往石头上喷水，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彩虹，嘴里喊着“十块一斤，切涨包赔”，引得不少抱着“碰运气”心态的游客围过来挑拣。
往里走，摊位的档次明显提升，遮阳棚换成了印花布，棚下摆着木质货架，上面整齐码着拳头到篮球大小的原石，每块石头旁都立着小纸牌，写着“帕敢老坑”“木那雪花棉”的字样，价格从几千到几万不等。摊主们大多穿着体面的绸缎褂子，手里攥着紫砂茶壶，不像外围那样吆喝，反而会慢悠悠地给客人递烟，指着原石上的纹路说：“你看这‘松花’多浓，里面指定有绿，昨天刚有人在我这切出糯种飘花，转手就卖了五万。”
再往中心走，就是整个集市最“金贵”的区域，摊位用玻璃柜台围着，里面摆着的原石个个皮壳细腻，有的还带着淡淡的荧光，柜台里的射灯打在石头上，把皮壳上的“蟒带”照得清晰可见。这里的摊主很少主动搭话，大多坐在藤椅上玩着手机，偶尔抬头扫一眼客人，眼神里带着点“懂行才来”的傲气。柜台旁围着的人不多，却个个衣着讲究，手里拿着放大镜和小手电，对着原石仔细观察，偶尔低声交流几句，语气里满是谨慎——这里的原石动辄几十万，稍有不慎就是血本无归。
人群里什么样的人都有：穿着西装、打着领带的老板，手里捏着雪茄，眉头紧锁地盯着一块高价原石，身后跟着的助理正快速报着场口信息；穿着牛仔裤、运动鞋的年轻人，手里攥着刚取的现金，眼神里满是兴奋，在公斤料摊位前挑挑拣拣，显然是第一次来赌石；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，背着旧布包，手里拿着个小本子，一边看原石一边记录，本子上密密麻麻写着“皮壳特征”“价格区间”，一看就是常年混迹在这里的老玩家。
不远处的切石区更是热闹，三台大型切石机轰隆隆地响着，石屑飞溅到周围的帆布上，留下一片片灰白的痕迹。切石机旁围着三层人，每当机器停下，人群里就会爆发出或兴奋或惋惜的喊声——有人切出了满绿的翡翠，当场就有商家凑上去报价，手里的计算器按得飞快；有人切出的全是石英石，只能垂头丧气地踢一脚碎石，转身又钻进摊位群里，想再挑一块“翻本”。切石区旁边的茶馆里，几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端着茶水穿梭，时不时停下来听一耳朵热闹，嘴角带着点习以为常的笑意。
阿哲看得有些发怔，手指忍不住攥紧了怀里的工具，小声说：“吴哥，我刚才看最里面的摊位，一块石头就要五十万，这也太贵了吧？要是切垮了，得赔多少钱啊？”他还注意到，有些摊位旁摆着小桌子，上面放着赌输后抵押的手表、戒指，甚至还有人拿着车钥匙在跟摊主讨价还价，那股子“孤注一掷”的劲儿，看得他心里发紧。
吴砚激活全知之眼，视线扫过集市里的原石，密密麻麻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：
【石英石原石（编号A01）：重量3.2kg，内部无翡翠，市场估价5元\/kg，商家标价300元\/kg】
【豆种翡翠原石（编号b17）：重量5.1kg，内部含豆种翡翠1203，颜色偏灰，较差，市场估价200元\/kg，商家标价800元\/kg】
【油青种翡翠原石（编号c09）：重量4.7kg，内部含油青种翡翠1803，颜色暗沉，市场估价400元\/kg，商家标价1200元\/kg】
【糯种翡翠原石（编号d23）：重量6.3kg，内部含糯种翡翠2103，局部有棉絮，市场估价800元\/kg，商家标价2500元\/kg】
“别被表面热闹骗了。”吴砚操控轮椅避开人群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这里80%以上的原石都是‘废料’，要么是不含翡翠的石英石，要么是豆种、油青种这种低价料，商家标价却翻了两三倍，切涨的概率不到5%。”
阿哲跟着点头，指尖在手机备忘录里快速记录：“我刚才查了赌石城的资料，这里的商家大多是‘一锤子买卖’，专坑不懂行的新手。之前有个游客花五万买了块原石，切开后只值五百，还被商家说是‘运气不好’。”他顿了顿，抬头看向吴砚，眼神里带着担忧，“吴哥，咱们带的30万……够吗？要是切垮了怎么办？”
“放心，我心里有数。”吴砚笑着指了指前方一个摊位，“先从便宜的原石练手，熟悉下流程，等会儿再挑有把握的。”
两人来到摊位前，摊主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，正拿着水枪往原石上喷水，让石头表面的纹路更清晰。见吴砚停在轮椅上，他立刻热情地迎上来：“小兄弟，挑块原石玩玩？我这的石头都是从缅甸场口直运的，便宜又有料，昨天还有人切出糯种飘花呢！”
吴砚没接话，拿起小手电，装模作样地对着一块拳头大的原石照射——全知之眼早已标出信息：【糯种翡翠原石（编号d15）：重量1.8kg，内部含糯种翡翠803，无棉絮，水头中等，市场估价900元\/kg，商家标价2000元\/kg】。
“这块多少钱？”吴砚指着原石，语气平淡。
“小兄弟有眼光！”摊主眼睛一亮，搓着手说，“这是‘木那场口’的料，你看这皮壳上的‘蟒带’，里面肯定有好货！一口价4000，不还价！”
阿哲立刻上前，按照吴砚提前教的话术反驳：“老板，你这价格也太黑了吧？我们刚才在隔壁摊位问，同样大小的料子才2500，你这翻了快一倍，还说‘不还价’？”他掏出手机，点开提前存好的原石报价图，“你看，这是缅甸场口的批发价，这种料子一公斤才500，你这1.8公斤，顶多值1200，卖2000都算你赚了，4000纯属坑人！”
摊主的脸色瞬间变了变，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年轻的小伙子还懂行。他咳嗽两声，语气软了下来：“行吧行吧，看你们是真心想买，2800，不能再少了！再少我就亏本了！”
“2000。”吴砚没松口，“我们买回去也是练手，切垮了不心疼，切涨了以后常来照顾你生意。要是你不同意，我们现在就去隔壁买，反正那边价格更实在。”
摊主犹豫了半天，最终咬牙点头：“算我倒霉！2000就2000，希望你们能切涨！”
阿哲掏出银行卡，熟练地刷卡付款，还不忘跟摊主要了张收据：“老板，收据上写清楚‘原石编号d15，重量1.8kg，成交价2000元’，要是等会儿切出来跟你说的不一样，我们可回来找你！”
摊主脸色更难看了，却还是乖乖填了收据，心里暗骂这两个年轻人不好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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