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算不出的滞涩(1/2)
晨光透过工作室的百叶窗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影子。江寻的眼底还带着红血丝,笔记本电脑屏幕亮了整夜,键盘缝隙里沾着几点没擦干净的咖啡渍——他熬了半宿,把沈墨心说的“呼吸停顿”“手腕颤动”全拆成了可量化的参数。
“你看这个。”他把新打印出的画稿铺在案上时,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,指尖点着屏幕上新增的模块,“我加入了‘生物模拟算法’,参照了20个国画师作画时的呼吸频率数据,每一笔的浓度变化都会跟着模拟的‘呼气-吸气’节奏波动。还有手腕颤动,我录了300组你修复古画时的手部动作视频,提取了震颤幅度,现在AI画的线条,边缘会有0.1-0.3毫米的随机偏移。”
沈墨心刚推开工作室的门,手里还提着早餐店买的热豆浆,闻言脚步顿在门口。她放下豆浆,径直走到画前,目光先落在画面左下角的松针上——那是AI新补的细节,一根根松针细如发丝,排列得整齐又错落,连“颤动偏移”都清晰可见,可她只看了三秒,就摇了摇头。
“你用镊子夹根头发,在纸上划一道试试。”她转身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把银质小镊子,夹起根掉落的头发,蘸了点墨,手腕轻轻一抖,头发在空白宣纸上划出一道细痕。痕线开头浓,中间忽然淡了半分,结尾又拖出一点墨晕——那是头发蘸墨不均,加上她手腕无意识下沉造成的。
“再看你AI画的松针。”她把镊子往案上一放,声音里带了点无奈,“每根针的‘偏移’都是固定区间里的随机数,浓度波动也是按呼吸节奏算好的‘均匀变化’。可手工画松针,哪有这么规矩?有时候笔锋里剩的墨少了,最后几根针自然会淡;有时候手腕酸了,力道没跟上,线条就会歪得更厉害——这些不是‘参数区间’能框住的,是‘意外’。”
江寻盯着那根头发划出的痕线,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,调出松针的参数面板:“意外也能模拟。我可以增加‘墨量衰减算法’,让AI画到后期自动降低墨浓度,再加入‘力度随机衰减’……”
“那不是真的意外。”沈墨心打断他,弯腰拿起自己的兼毫笔,蘸了墨,在AI画稿旁边飞快勾了几笔松针。那几笔没有章法,有的长有的短,有的浓得发黑,有的淡得几乎要看不见,可凑在一起,却像真的有风吹过松枝,乱得自然。
“你看这几根。”她指着最左边那根淡得发虚的针,“我刚才蘸墨时,笔锋蹭到了案角,墨少了,所以画出来是这样。这种瞬间的、不可控的失误,AI能算出来吗?它知道我为什么蹭到案角吗?知道我当时正想着窗外那棵快掉光叶子的老松吗?”
江寻的手指停在键盘上,屏幕上的“墨量衰减”参数还亮着。他忽然觉得有点烦躁,不是因为沈墨心的挑剔,而是因为她说的那些“意外”“心思”,确实是他的代码碰不到的地方。他能让AI模仿手抖,却没法让AI“不小心蹭到案角”;能让AI模拟呼吸,却没法让AI“想起窗外的老松”。
“可技术在进步。”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飘起的细雨,“现在模拟不了,不代表以后不行。我可以收集更多数据,比如你作画时的环境数据、心率变化,甚至脑电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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