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篇 家神(1/2)
一、归乡
腊月二十三,我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口,望着斑驳的朱漆大门。门楣上天禄第三个鎏金大字早已褪色,檐角残存的半只石狮在暮色中狰狞如鬼。这是曾祖父留下的祖宅,自他老人家三年前在神龛前暴毙,族里便没人敢再踏足此地。
阿沅,把黄纸铺开。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握着桃木柄的铜钥匙,指节发白,今夜必须把家神位重新誊写,你太爷爷的牌位...昨夜自己摔碎了。
我接过泛黄的宣纸,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纹路。借着昏黄的壁灯,隐约看见纸上浮着暗褐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迹蜿蜒成符咒的形状。堂屋里供奉的天地君亲师位神主牌蒙着白布,香炉里插着三支折断的线香,香灰撒得到处都是。
二、夜半墨痕
子时三刻,我被瓦片碎裂的声响惊醒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枝桠般的黑影。供桌上的白布无风自动,露出底下焦黑的牌位——那是我曾祖父的显考殷公讳德昭大人之神位,此刻正渗出粘稠的黑浆,顺着木纹缓缓流淌。
别看!父亲突然从背后捂住我的眼睛。他掌心全是冷汗,声音发颤:去把西厢房的《殷氏宗谱》拿来,要快!
我跌跌撞撞冲进厢房,霉味扑面而来。积灰的樟木箱里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族谱,最上层压着张民国三十年的黑白照片。照片里穿长衫的男人站在神龛前,笑容温和,可他的眼睛竟是两个漆黑的窟窿。我浑身发冷,这分明是曾祖父年轻时的模样。
三、活人祭
民国三十二年冬至,殷家为求家宅平安,以幺儿为祭...父亲的声音在祠堂里忽远忽近,你太爷爷用朱砂混着黑狗血重写家神位,把天地君亲师改成了天地亲君师...
我盯着供桌上新誊写的神主牌,檀香混着铁锈味刺得鼻腔生疼。按照古礼,天地君亲师的排序不可更易,可牌位右下角赫然多出一行小字:借命于殷氏第七代长孙,生生世世,永镇贪狼。
窗外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,越来越急。父亲突然抓住我的手,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皮肉:看那神像!我转头望去,供奉的文昌帝君画像不知何时褪去了金粉,露出底下斑驳的壁画——画中仙人手持的玉如意,分明是半截人指骨雕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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