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篇 血陶（2/2）

五更天，我被《透七星》鼓曲惊醒。纸窗映出十二个逆时针旋转的黑影，他们戴的傩面竟是我在州博物馆拍过的辛店文化彩陶人形器！为首者的三目神面具突然转向，鎏金瞳孔淌出沥青状液体——那分明是四十年前失踪的考古队长工作照里的玳瑁眼镜！

胸前的开元通宝骤然发烫。我学着马婆婆教的踩九州步法退避，手肘撞翻的陶瓮里滚出个黏腻包裹。剥开三层浸血麻布，里面赫然是张风干的人脸皮，边缘缝着马家窑彩陶珠 。

苏记者不是想知血陶秘辛吗？马三的嗓音从井口飘来。他提着气死风灯现身，灯罩竟是用人天灵盖磨制，映出满院朱漆棺材，选雷劈槐木为椁，黄河鲶鱼血做釉，趁尸僵未至时揭面...

第四幕：阴兵织面

寅时的打尕广场，十二具棺木围成北斗阵。那些本该在博物馆的彩陶瓮集体龟裂，爬出无数指甲盖大的傩面蜘蛛。它们吐的丝线穿过我手中人皮，竟在月光下编织成新的傩面！

马三的咒骂混着尸臭袭来：你们汉人总想挖秘密！他脖颈吊坠的漩涡纹开始吞噬血丝，广场石碑上的防秋健儿铭文渗出黑血。我摸出录音笔播放黄河录音，那些傩面蜘蛛突然调转方向扑向马三——女人哭声在音频里化作实质，将他脸上的彩陶吊坠震出蛛网裂痕。

娘娘息怒！马婆婆的桃木杖破空掷来，杖头雕刻的炳灵石林突然生长，石缝里伸出无数青铜傩面手。我被拽入冰冷地下河时，最后瞥见马三的脸皮如陶器般片片剥落，露出内里森森头骨。

尾声：

三个月后，电台收到盘匿名磁带。滋啦杂音里，四十年前考古队的谈话录音逐渐清晰：墓葬第三层发现叠烧陶棺，内有七具戴傩面的无脸尸...背景音里，隐约有鼓曲《透七星》的旋律。

而我的采访本末页，不知何时多了行朱砂小楷：防秋健儿守凶穴，黄河血陶莫再揭。压在字迹上的，是半枚沾着鱼腥味的开元通宝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