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7章 右营核查遇阻力,旧习难改藏隐忧(1/2)
《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绣春刀》第 517 章:右营核查遇阻力,旧习难改藏隐忧
嘉靖四年正月二十三日,天色微沉如墨,北疆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,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脸颊,比昨日又凛冽了几分。主营校场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,踩上去咯吱作响,陆承熠身着玄色劲装,腰间佩着绣春刀,神色比昨日核查中军时凝重了许多。今日要核查的右营,是苍狼卫中出了名的“老派营队”,总兵张奎更是在边军摸爬滚打三十年的资深老将,对朝廷推行的军改始终抱持抵触态度,这一点,魏无羡昨日深夜便已专程前来告知。天刚蒙蒙亮,稽查组全员便已整队集结,甲胄在微光中泛着冷光,一行人踏着薄雪,朝着十里外的右营方向稳步进发。
“阿熠,右营的情况,恐怕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棘手。”行至半途,魏无羡勒住马缰,与陆承熠并排前行,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,语气沉凝如铁,“张奎在边军效力三十年,从普通兵士一路做到总兵,麾下不少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老部下,军中势力盘根错节,关系网密不透风。军改推行这三年来,他始终以‘边军将士世代习练刀马,不习惯新式装备’‘草原作战地形复杂,新式训练方法不合时宜’为由,消极应对各项改革指令。不仅新式装备列装进度滞后于其他营队,就算领到了嘉靖一式步枪、火炮这些家伙,也很少组织系统训练,依旧沿用老一套的骑兵冲锋、步兵近战战术,把新式装备当成了摆设。”
陆承熠眉头微蹙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鞘,沉声问道:“大伯身为主帅,父亲身为镇国公分管相关军务,难道就没有多次督促过他?”
“督促过,何止是督促,你大伯和父亲(亲自找他谈过三次,甚至派了中军最资深的火器教员、战术教员前来右营驻营指导,却都被张奎用各种理由搪塞回去了。”魏无羡轻轻叹了口气,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,“张奎资历深厚,早年在平定鞑靼叛乱时,曾率百人小队死守边关三日,立下过赫赫战功,在边军将士中威望极高。也正因如此,你大伯、镇国公爷还有兵部都对他多有包容,不愿轻易动他,怕寒了边军老将的心。此次核查,我们既要拿出实打实的证据,戳破他的借口,又不能太过强硬,免得激起兵变——毕竟右营麾下也有二万五千将士,驻守着北疆最关键的两处隘口,是北疆防线的重要支柱之一。”
陆承熠缓缓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语气却依旧坚定:“我明白其中的利害。此次核查,我们只以事实为依据,先摸清右营的真实情况,再对症下药。若是他只是单纯消极怠工、抵触军改,便责令他限期整改,派中军教员协助推进训练;若是查实存在克扣军饷、挪用物资、中饱私囊等触犯军法的行为,便按律处置,绝不姑息。”说话间,远处的地平线上已能看到右营的营区轮廓,与中军的规整森严不同,右营的营墙略显陈旧,墙体上甚至有几处斑驳的破损,营门处的守卫也不如中军那般严阵以待,竟有两名兵士斜靠在营门旁的石柱子上闲聊,手中的长枪随意地倚在身侧,见到一行人策马靠近,才慢悠悠地站直身体,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。
“来者何人?止步!”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守卫扯着嗓子喊道,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的不耐烦,目光扫过陆承熠一行人,带着明显的审视与倨傲,手中的长枪依旧随意地扛在肩上,枪尖甚至微微下垂,丝毫没有中军守卫那般枕戈待旦的警惕与严谨。
陆承熠身旁的稽查组队正上前一步,勒住马,高高举起手中的鎏金将军令,声音洪亮如钟:“奉苍狼卫主帅陆砚青之命,稽查组前来右营核查军务!速速通报你们总兵张奎,让他前来迎接!”
那名络腮胡守卫瞥了一眼将军令,眼神中的倨傲丝毫未减,慢悠悠地说道:“将军令倒是不假,不过总兵大人正在处理要务,你们等着,我去通报一声。”说罢,他不情不愿地放下长枪,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,才慢吞吞地转身走进营内,留下另一名瘦高个守卫在营门处,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,甚至还偷偷打了个哈欠。
魏无羡看着这一幕,嘴角勾起一抹冷嘲,对陆承熠低声道:“你看,单是这营门守卫的军纪,就与中军、左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。中军守卫哪怕是站军姿,都能做到纹丝不动,眼神锐利如鹰;左营虽稍逊一筹,却也规规矩矩,绝不敢如此懈怠。”陆承熠默然点头,目光扫过营门两侧,只见营墙上悬挂的“苍狼卫右营”大旗沾满了尘土,被寒风刮得歪歪斜斜,旗杆底部甚至积了一层厚厚的雪,显然许久未曾清理;营门外的空地上还散落着不少马粪、干草和破损的铠甲碎片,与中军的整洁有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一眼便能看出营区管理的松散。
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营内才快步走出一名副将,身着褐色军袍,军袍袖口处还沾着些许污渍,面色黝黑,额头布满细密的皱纹,一看便知是常年在边关风吹日晒的缘故。他快步走到营门外,对着陆承熠与魏无羡抱拳行礼,动作虽标准,却带着几分仓促:“末将右营副将赵守业,参见魏副指挥使、陆千户!总兵大人听闻二位大人前来,已在中军大帐等候,特命末将前来迎接二位大人入营。”
“有劳赵副将。”陆承熠语气平淡,翻身下马,跟着赵守业踏入营区。刚进营门,一股混杂着马粪的腥臊与劣质烧酒的辛辣的异味便扑面而来,呛得人几欲作呕;营内的道路坑坑洼洼,昨日落下的薄雪融化后,在路面上积成了一个个泥水洼,踩上去极易打滑;两侧的帐篷排列得杂乱无章,有的帐篷门帘敞开着,能清晰看到里面兵士随意躺卧在铺位上,有的在闲聊扯皮,有的甚至在把玩骰子,还有几人蹲在帐篷外的空地上聚众赌钱,地上散落着不少铜钱,见到赵守业带着一行人路过,才慌忙收起骰子和铜钱,作鸟兽散。
陆承熠脚步一顿,目光如寒冰般扫过那些四散的兵士,最后落在赵守业身上,语气冰冷得几乎能滴出水来:“赵副将,这便是你右营的军纪?军规第三条明文规定,营区内严禁聚众赌钱、嬉戏打闹、懈怠职守,你们就是这样执行军规的?”
赵守业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尴尬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连忙躬身解释:“陆千户恕罪!是末将管教不严!这些兵士都是刚结束夜间巡逻,清晨回来后一时松懈了些,才敢如此放肆。末将稍后定严加管教,绝不再犯!”他一边说,一边偷偷观察陆承熠的神色,眼神中带着几分忐忑。
“不是稍后,是现在。”陆承熠语气坚定,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,“按苍狼卫军规,营内聚众赌钱者,杖责二十,罚俸三月;所属上官纵容不管者,与同罪。赵副将,你即刻召集军法队,对刚才那些聚众赌钱的兵士就地处置,我要亲眼见证处置结果,也好让右营所有将士都明白,军规面前,无人可以例外。”赵守业脸色一白,下意识地看向魏无羡,希望他能从中说和,却见魏无羡也只是冷着脸点头,显然是认同陆承熠的处置方式,便不敢再推诿,连忙转身对着营内大喊一声“军法队何在!”,随后快步上前,呵斥着将那些尚未跑远的赌钱兵士召集回来,当场就要执行杖责。
一旁的魏无羡看着陆承熠冷峻的侧脸,轻声道:“你这一下处置得干脆利落,算是给了张奎一个下马威,也让右营这些散漫惯了的兵士知道,稽查组此次前来,不是走过场,是来真的。”陆承熠缓缓摇头,目光依旧落在那些被军法队按在地上的兵士身上,语气沉重:“我并非刻意要立威,只是军纪是军队的根本,是将士们在战场上保命的依仗。若是连营区内的基本军纪都无法遵守,到了生死搏杀的战场,如何能做到令行禁止、协同作战?何谈保家卫国、守护北疆百姓?”
军法队的杖责声清脆响亮,营区内不少兵士都探出头来观望,眼神中带着几分畏惧。处置完赌钱兵士,一行人继续前行,沿途训练区的景象更让陆承熠眉头紧锁,心中的凝重又多了几分。右营的训练区极为简陋,没有划分任何兵种区域,骑兵与步兵混在一起训练,显得杂乱无章;几名兵士正在练习嘉靖一式步枪射击,动作却生疏无比,有的甚至连基本的三点一线瞄准姿势都摆不对,枪口歪歪扭扭,射击时更是闭着眼睛乱扣扳机;不远处的机动车训练区,仅停放着三辆军用卡车,车身落满了厚厚的尘土,轮胎上的纹路都被尘土覆盖,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;火炮训练区更是空无一人,几门75钢铸火炮随意地停放在地上,炮身蒙着一层灰,炮口处甚至长出了几株细小的杂草,炮架上的部分零件都已生锈,一看便知许久未曾保养。
“赵副将,这些新式装备为何闲置不用?”陆承熠指着火炮,语气冰冷地追问。
赵守业支支吾吾:“这……这些火炮操作复杂,弟兄们学不会。总兵大人说,与其浪费时间练这些没用的,不如多练骑兵、步兵的近战功夫——咱们边军打仗,靠的终究是刀枪战马。”
“没用的?”陆承熠怒极反笑,“上次中军与右营协同演练,若非中军火炮分队扫清障碍,你们右营步兵岂能顺利推进?新式装备是提升战力的关键,绝非无用之物!张总兵这是在拿将士性命当儿戏!”
话音刚落,一名身材魁梧、身着黑色军袍的将领快步走来,身后跟着几名亲兵,正是右营总兵张奎。他脸上带着几分不耐,抱拳行礼:“末将张奎,参见魏副指挥使、陆千户!听闻二位大人在营区动怒,不知我右营何处做得不到位?”
“张总兵自己看看!”陆承熠指着训练区,“营门守卫军纪涣散,兵士聚众赌钱;新式装备闲置蒙尘,步枪训练动作生疏;训练区杂乱无章,各兵种混练毫无章法。这般军队,如何守住北疆防线?”
张奎脸色一沉,语气强硬:“陆千户此言差矣!我右营乃边军精锐,打仗凭的是真刀真枪的硬功夫,而非这些花里胡哨的新式装备。骑兵冲锋、步兵近战,才是边军立身之本。那些新式装备操作复杂、耗费弹药,根本不适合边军作战。至于军纪,我已严加管束,偶尔有兵士松懈,在所难免。”
“花里胡哨?”魏无羡上前一步,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奎,“张总兵可知,上月鞑靼小股骑兵袭扰边境,为何中军能半个时辰内集结反击,你右营却迟迟未至?正因中军机动车兵、摩托车兵机动性强,能快速响应。换成你的骑兵,赶到时鞑靼早已劫掠完毕、扬长而去了!”
张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却仍嘴硬:“那只是个例!鞑靼主力来犯,终究要靠骑兵正面冲锋。况且,新式装备的弹药、燃油皆需从京城转运,一旦补给中断,便成废铁,远不如骑兵可靠。”
陆承熠冷笑:“张总兵这是在为消极怠工找借口。军改推行至今,朝廷早已完善北疆补给线路,弹药、燃油供应充足,何来补给中断之忧?你抵触新式装备,无非是不愿改变老一套训练方法,不愿失去在军中的掌控力!”
张奎被戳中痛处,脸色愈发难看,厉声喝道:“陆千户休要血口喷人!我张奎在边军效力三十年,一心为国,从未有过半分私心!你们若觉得右营做得不好,尽管上报陆主帅,我倒要看看,是你们这花里胡哨的军改重要,还是北疆安稳重要!”说罢,他转身对亲兵吩咐:“备马!我要去面见陆主帅,问问他是否要我放弃边军优良传统,去学这些无用之物!”
“张总兵,你敢违抗稽查组核查?”陆承熠眼中闪过寒芒,右手按在腰间绣春刀上,“今日核查未完,你若敢离营,休怪我按军规处置!”稽查组兵士纷纷上前一步,警惕地盯着张奎的亲兵,气氛瞬间剑拔弩张。
赵守业见状,连忙上前劝阻:“总兵大人、陆千户,息怒!皆是为了军务,何必伤了和气!总兵大人,核查乃陆主帅之命,您此刻离营,反倒落人口实;陆千户,还请息怒,总兵大人只是一时心急,并非有意违抗命令。”
张奎喘着粗气瞪着陆承熠,也知违抗核查按军规确可处置。僵持片刻,他冷哼一声:“好!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查出什么名堂!赵副将,带他们去中军大帐,把账目、清单全拿出来,让他们查!”说罢甩袖转身,大步走向中军大帐,背影满是不甘与愤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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