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初掌庶务，显露锋芒（2/2）

见到刘嫂子时，陆云晚态度平和，先将一本账册推到她面前，指着一处记录问道：“刘嫂子，这去年采购的琉璃灯盏，账上记的是苏州‘宝光阁’的货，单价三两。我依稀记得，京城‘琉璃赵’家的手艺也是极好的，不知类似规格的灯盏，市价几何？”

刘嫂子心里咯噔一下，没想到这位新主子如此较真，一上来就问到了关键处。她不敢隐瞒，也知道瞒不住，只得硬着头皮道：“回夫人，京城……京城类似的大概在一两半到二两之间。咱们府上采购的，据说是……是加了特殊工艺，所以……”她越说声音越小。

陆云晚点点头，并不深究，只是淡淡道：“原来如此。往后这类采买，无论大小，均需在立项时，由经办人提供至少三家不同供应商的报价单，注明材质、规格、工期，附于请款单之后，一并呈报。价格需符合市情，若有特殊要求或溢价，需另附详细说明。这是新立的规矩，你下去传达给相关人等。”

刘嫂子连忙应下，心中凛然，知道这位夫人不是好糊弄的。

见到花木管事嬷嬷时，陆云晚则换了一种方式。她先是肯定了一番府中花木养护的辛苦，然后话锋一转：“近日我翻阅旧档，见往年采购花木记录详尽，可见嬷嬷用心。只是我有一事不明，譬如这七月采购的‘绿珠’兰，据记载品相上佳，但按常理，‘绿珠’兰盛花期多在春秋，七月酷暑，能保持如此品相，想必花匠是费了极大心思的。下次若再采购，可否请花匠一并提供养护要点？也好让各院领用时有所参照，免得辜负了名品。”

管事嬷嬷一听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她岂能不知其中猫腻？这分明是夫人看出了以次充好的问题，却给她留了面子，用请教的方式点破。她连忙躬身道：“夫人明鉴！是老奴疏忽了！日后定当严格查验，绝不敢再以次充好，定将养护事项一并呈报！”

陆云晚微笑颔首：“有劳嬷嬷费心。规矩立起来，办事才有章法，对大家都好。”

除了立规矩，她还 subtly 地调整了流程。例如，对于器皿陈列的维护，她要求每次例行检查或更换后，不仅要有库房刘嫂子的入库记录，还需由负责该区域的丫鬟或婆子签字确认领取物品的品相数量，形成简单的闭环，减少了中间环节做手脚的可能。

她这些举措，并未大张旗鼓，却如同细密的针脚，悄然缝合着旧例中的漏洞。没有严厉的斥责，没有揪出具体的责任人，只是用清晰、合理、令人无法反驳的新规，将可能滋生腐败的环节一一卡住。起初，一些习惯了旧有模式、指望从中捞取油水的人颇感不适，暗中抱怨，但见陆云晚行事有据，赏罚分明（对按要求办事、账目清晰者，她会酌情在权限内给予口头肯定或微薄赏赐），且背后隐隐有侯爷默许的态度，也只得渐渐收敛，按新规矩办事。

不过旬日，效果初显。七夕装饰的采买预算报上来，比往年节省了近三成，而所列物品的规格品质，经陆云晚亲自抽查核验，反而比往年更显精致。各院落反馈的花木更换情况也明显好转，以往以病弱花木充数的现象几乎绝迹。

这些变化，看似微不足道，却如同清风拂过池塘，吹散了些许沉腐之气。府中一些底层的、踏实办事的仆役，暗暗称快。而一直关注此事的秦啸，虽未直接过问，但从赵铁鹰日常禀报的府中琐事中，也捕捉到了这些细微的改善。他冷峻的嘴角，几不可查地微微牵动了一下。这个陆氏，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。她似乎……并非只有小聪明。

陆云晚坐在锦瑟院的书房内，看着最新呈报上来的、条理清晰的七夕采买清单，目光平静。这第一步，她走得谨慎而扎实。显露锋芒，不是为了争强好胜，而是为了在这深宅之中，为自己赢得一丝真正的尊重和生存空间。她知道，这仅仅是开始，更大的风浪，或许还在后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