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 我怕我以后忘了 所以就写下了（2/2）

办案人员又查到陈青母女。陈母只说女儿已经调到外地工作去了。再问具体在哪里，她死活不肯说。后来办案人员又追问，她自己的名字为啥会出现在那个笔记本里，陈母更是吞吞吐吐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那……那我咋知道呢？他不是陈青干爹吗？后来，我帮陈青带孩子，他有可能就……就顺手把我名字写上了吧。”

这种话，办案人员当然不信，可她一口咬定，再怎么问也不再吐一个字。毕竟这种事情太丢人了，说出去，她真就没法做人了。

陈父也被搞得莫名其妙，不知道为啥把他的婆娘也给喊去调查。可陈母咬紧牙关，硬是没有把那段屈辱的历史说出来。

虽然这二十一个人里，有的说了，有的没说，但已经足够定陈家旺的罪了。再加上他平时依仗职权干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，证据确凿。

最终，作恶多端的陈家旺被判了六年徒刑。

到了监牢里，陈家旺反倒像是找到了新的舞台。他一边向狱友炫耀自己当初欺男霸女的“能耐”，一边痛心疾首地说自己的遗憾。

“要是当初我不那么挑剔，那三十个目标肯定能成！”他说，“就是要求太高了。街后大队那张家三儿媳妇……啧啧，本来也该到手的。”

他掰着手指头，数着那些“应该到手却没到手”的名字，脸上既懊恼又得意。

“如今倒好，离目标还差九个。我心心念念的三六九，这个吉祥数字，就因为挑剔和心软，差那么一点点就完成了。”

他叹口气，又骂道：“偏偏是二十一个！这数最不吉利。农村老话，孵鸡蛋二十一天不出鸡，那就是坏蛋。我他娘的怎么就落到个‘坏蛋’的数？”

旁边一个狱友听得直乐，调侃他说：“你这六年徒刑倒是符合三六九的路数，不过九是至尊数目，要不你再申请让政府给你追加三年，凑个九，那才叫吉利呢！”

陈家旺瞪着他，眼睛都快喷火了：“我又不是傻逼！还自己给自己多加三年？”

那狱友冷笑着回他：“你不傻？你玩女人就玩了，还把名字一个个记在本子上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干了啥。你不是傻逼是啥？现在倒好，全成了罪证。”

陈家旺被噎得说不出话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嘟囔道：“我当时记那些名字，就是为了有个目标，有个追求。我怕我以后忘了，所以写下来……”

狱友嗤笑：“你糟蹋了那么多姑娘，那么多良家妇女，你就不怕遭天谴？”

陈家旺反倒振振有词，脖子一梗：“你们这些人啊，一辈子守着一个婆娘，到死了还不如一只大公鸡呢！”

狱友们听了，有的摇头，有的骂，有的直接懒得理他。

陈家旺却像是还沉浸在自己那套歪理里，完全没意识到，他所谓的“追求”和“目标”，早已经把他送进了真正的绝境。

陈家旺被捕的消息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，最先被波及的，就是他儿子陈国栋。

他本就是供销社的临时工，全靠父亲在乡里的面子撑着。陈家旺一倒，他的日子也跟着塌了。不到一个月，一纸清退通知便送到他手里。他愣在宿舍门口半天，手里的算盘掉在地上，珠子散了一地，就像他的生活一样，再也串不起来。

没了工作，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，天天缩在供销社那间狭小的宿舍里，抱着廉价的散装白酒灌。两个孩子饿得直哭，他也顾不上，只知道喝。宿舍外的人指指点点：“人都被辞退了，还赖着不走，真没脸没皮。”

酒越喝越多，人也越发失控。他开始整日缠着周雨涵。

周雨涵自从叶培之不告而别后，心早就死了一半。她对陈国栋本就没有多少感情，只是迫于陈家旺的淫威，才勉强维持着这个家。如今陈家旺倒了，她本以为能喘口气，却没想到陈国栋变本加厉。

“雨涵，我爹倒了……我也这样了，你……你千万别离开我，否则，我……我真活不成了……”

他满身酒气地拽着她的袖子，眼里满是绝望和不甘。

周雨涵被他缠得实在没有办法，偶尔只能次把次的满足他。可他却得寸进尺，一心想借着情欲将周雨涵困在身边。把她当成救命稻草，死死抓住不放。

“陈国栋，你清醒点！”

周雨涵甩开他的手，眼里满是厌恶。

她忍无可忍，终于提出了离婚。

陈国栋像被雷劈了一样，瞪大眼睛：“离婚？我们有两个儿子！你说离就离？你是不是嫌我现在没工作了？是不是？！”

他开始疯狂地纠缠她，从宿舍闹到街上，又从街上闹到供销社门口。旁人看了都摇头，可他却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，死活不肯松手。

但周雨涵的心已经冷透了。她不再听他的哭诉，也不再看他的眼泪。她只知道，再这样下去，她和孩子都得毁了。

最终，她鼓起勇气，走进了县人民法院。

法院判决那天，陈国栋坐在冰冷的长椅上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。大儿子陈卫星归他，小儿子归周雨涵。他想再闹，可法院的人冷冷地说：“这是判决，你再闹就是违法。”

他不敢闹了，却仍旧不死心。

有一次，周雨涵坐公交车去县城办事，他竟然追到车上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：“雨涵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改，我一定改！”

满车的人都看着，周雨涵脸都白了。

起初，她还能请派出所调解，可陈国栋像甩不掉的影子，越缠越紧。她怕了，也累了。为了孩子，也为了自己，她通过关系，把工作和户口都调回了县城。

公交车开走的那一刻，陈国栋站在路边，看着车尾扬起的灰尘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。他知道，这一次，他是真的失去她了。

最终，他从供销社收拾完简单的行李，带着大儿子陈卫星灰溜溜地回到了镇上的老家。土路上的风吹得他眼睛生疼，他却连抬手遮一下的力气都没有。

他的人生，从农村娃到临时工再到被清退，从被人算计入局，到死缠烂打不放，再到最后彻底失去，从出轨他人媳妇到自家媳妇出轨他人，从幻想回到现实，最终又被打回了原点——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，不过好在他家位于镇上，可以靠着这得天独厚的条件，在改革开放后做点小生意啥的，日子过得也不至于太衰败。

而周雨涵离婚后回到了县城。她人长得周正，又干净利落，虽然带着一个孩子，但在亲友的撮合下，很快又嫁给了一个同样离过婚的男人。

可毕竟婚前了解不深，婚后矛盾便一点点暴露出来。更重要的是，周雨涵心里始终放不下叶培之。在她心里，无论是陈国栋，还是现在这个男人，都与叶培之相去太远。叶培之的影子，像一根刺，深深扎在她心底，让她无法真正接受任何人。

虽然嫁给了这个男人，身体上也尽了妻子的义务，但心却始终融不到一起。日子虽然能将就着过，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。对感情仍抱着理想主义的她，终究无法忍受这种没有灵魂的婚姻。最终，她还是提出了离婚，第二次走出了婚姻的围城。

离婚后，她带着小儿子孤零零地生活，日子过得清苦而安静。母亲看她一个人撑着太辛苦，便把她接回了娘家。毕竟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儿，父母哪能不心疼？

回了家，父母看着她这几年的遭遇，心疼又无奈，最后只能叹着气说一句：“都是陈家旺那个畜生害的，害了我们女儿一辈子啊……”

再说说王寡妇，她看着二儿子王二栓成家立业，虽然不富裕，却也安稳踏实；女儿王灵芝在新的家庭里渐渐收敛了叛逆；大儿子大栓的刑期也在一点点缩短。压在她心里多年的石头，终于落了地。

好在她家离镇子近，虽然没有门面房，却也能靠着这点便利寻些生计。她先是在街上摆了个小摊，用一张油皮纸画出几个格子，每个格子里放着不同数量的炒花生。顾客先掏钱，再从袋子里摸出八个玻璃球，根据颜色组合获得不同的奖励。这种带点赌味的小游戏，本就容易吸引人。她又懂得在衣着上做文章，穿得露骨些，摊子前总能围上些人，主要是些半大不小青春期懵懂的孩子。靠着这一手，她的小生意比别人都热闹些，也赚到了点小钱。

但她还是觉得来钱太慢，便又学起了理发。依旧是老办法，穿得暴露惹眼些，说话带点风情，让那些年纪大的男人揩点油。虽说手艺不怎么地，生意却还挺不错的。她心里清楚，这些男人图的不过是嘴上的痛快和眼前的热闹，她也不点破，只把分寸拿捏得刚刚好，既不越界，也不吃亏。

她就是这样，靠着一点小聪明、一点泼辣、一点敢闯的劲儿，投机取巧，在规矩和情理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讨生活，日子虽然不算富裕，却也一点点地撑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