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 困难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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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国的旌旗虽已插上金川的隘口与崖顶,但王坚与陆弘毅深知,真正的征服,才刚刚开始。战场上的胜利,只是将表面的抵抗力量击碎,而要将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肌理都融入帝国的版图,其间横亘的困难,远比攻克一座座碉楼更为错综复杂,更需要水滴石穿的耐心与坚忍。
一、 无形的壁垒:隔阂与猜忌的坚冰
营汛建立起来了,流官也开始理事,但一种无形的、冰冷的隔阂,却弥漫在汉官汉军与当地蕃民之间。
军营寨墙之外,那些看似归顺的蕃民,眼神中往往藏着疏离与戒备。他们依旧遵循着古老的生活节奏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对营汛内传出的操练声和流官府衙的告示,大多抱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。士兵们巡逻时,能感受到背后无声的注视,那目光里没有欢迎,只有一种深沉的、基于百年生存经验的观望。
流官们试图推行编户齐民,清理田土,却遭遇了软钉子。头人们表面上配合,带着胥吏去指认地界,但言语含糊,界限不清,昔日依附于他们的农奴和佃户,往往在官员询问时噤若寒蝉,不敢多言。土地、山林、水源的归属,在漫长的部落历史中形成了一套复杂而模糊的习惯法,绝非流官们带来的那套基于文书和丈量的制度所能轻易厘清。一纸地契,远不如头人一句口谕或一个信物在蕃民心中来得有分量。
更有甚者,关于宋军的恐怖谣言在暗地里流传。说汉官要抽丁,说流民会抢走他们最后的田地,说学堂里的孩子会被送去内地再也回不来……这些谣言如同山间的瘴气,无孔不入,加剧着蕃民的恐惧与不信任。陆弘毅精心准备的安民告示,往往被悄然撕毁,或者根本无人去认真阅读。信任的建立,比堡垒的修筑要困难百倍。
二、 顽固的痼疾:旧势力的死灰复燃
丹增虽死,但促浸部乃至其他部落中,忠于旧主、不甘权势被剥夺的势力,并未完全消亡。他们如同受伤的野兽,潜伏在深山林莽之中,舔舐伤口,等待着反扑的机会。
这些小股的顽固分子,熟悉每一道山梁、每一条密径。他们不再与宋军正面交锋,而是化整为零,神出鬼没。今天袭击一支落单的巡逻队,明天焚烧一处孤立的屯垦点,后天劫掠一支小型的运输队。他们手段残忍,不留活口,将抢到的物资运回深山,同时也在刻意制造恐怖,警告那些与宋军合作的“叛徒”。
这些袭击规模不大,却像牛皮癣一样,难以根除,极大地牵制了宋军的精力。王坚不得不派出大量“游弈队”和“山地飞军”的小股部队,进行反复的清剿和巡逻。然而,深山老林,处处可以藏身,清剿效果甚微。往往大军一到,匪徒便销声匿迹,大军一走,他们又悄然出现。这种无休止的低烈度冲突,不断消耗着宋军的士力和物资,也让新迁来的汉民和试图归附的蕃民人心惶惶。
更棘手的是,这些顽固势力与那些表面上归顺、内心却依旧观望的头人们,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他们暗中提供情报、物资,甚至庇护。流官和驻军将领明知某些头人阳奉阴违,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,又不敢轻易动手,以免激起更大范围的反抗。这种敌友难辨、如履薄冰的局面,让王坚和陆弘毅倍感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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