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弦歌未歇(1/2)
化雪后的土路被春阳晒得松软,马蹄踏上去便陷进深深的泥泞里,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。沈文儒和七个学生挤在简陋的马车里,身子随着坑洼路面不时颠簸摇晃。梳辫子的姑娘叫苏婉,此刻正小心护着怀中的布包,里面是她这些日子画的宣传画草稿和半截珍贵的铅笔。
陈青山与林晚秋骑马行在车队两侧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沿途的树林。连日的春阳让枝头冒出新绿,但在陈青山眼中,每一丛晃动的灌木都可能藏着危险。他注意到林晚秋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勃朗宁上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——这是去冬受伤后留下的习惯,每到紧张时便会如此。
“停。”林晚秋突然勒住马,抬手示意。她眯起眼睛望向道旁一棵老榆树——树干上缠着圈褪色的红绳,绳结打成特殊的渔人结。“安全信号。”她轻声道,嘴角微微放松了些。
陈青山点头,挥手让车队原地休息。他翻身下马,靴子陷进泥泞里。沈文儒从马车里探出头,眼镜片上沾着些许泥点:“陈同志,需要帮忙吗?”
“待在车里。”陈青山按住他的肩膀,能感觉到年轻人单薄衣衫下微微的颤抖。这不是恐惧,而是这一路紧绷的神经所致。他转头对林晚秋低声道:“我先去探路,你掩护。”
中央大街比记忆中日军的巡逻队增加了三成。穿着黄呢军装的日本宪兵挎着三八大盖,皮靴踏在花岗岩石板上发出整齐而刺耳的声响。陈青山压低帽檐,目光快速扫过街角的“时光”钟表行——铜招牌依旧擦得锃亮,但柜台后站着个穿灰布衫的陌生年轻人。
暗号对接得很顺利。年轻人听到陈青山说“修怀表”时眼睛一亮,掀帘引他们进后堂时压低声音道:“周叔上月转移前交代过,说春暖花开时必有故人来。”
阁楼比想象中狭小,地下党的同志正在打包药品。领头的是个脸上带疤的汉子,见到沈文儒他们时咧嘴笑了,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:“早就听说蒙江来了文化人!这些书——”他指着墙角几个木箱,“都是北平、上海来的进步书籍,杨将军准能用得上。”
沈文儒激动地蹲下身,小心翻开最上面一本《论持久战》。书页已经泛黄,边角卷曲,显然被很多人传阅过。苏婉和几个学生也围上来,眼睛里闪着光,仿佛捧着的不是旧书,而是希望的种子。
就在这时,楼下突然传来三急两缓的敲击声——预警信号!疤脸汉子瞬间变了脸色:“鬼子查街!说是搜捕可疑分子!”
阁楼空气骤然凝固。林晚秋迅速拉开书架后的暗格:“学生们先进去!”暗格狭小,七个学生挤进去后几乎无法转身。陈青山抄起墙角的扁担横在书架前,额角渗出细密汗珠。
日军皮靴踏在木楼梯上的声音如同丧钟。领头的军官挎着军刀,生硬的中文像钝刀割肉:“良民证!统统拿出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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