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2章 海上七日,磨合与测量(1/2)
离开大陆架后,海水从浑浊的黄绿色,逐渐变为清澈的蔚蓝。船队保持着“品”字形编队,“定远”号居中稍前,“飞云”、“逐浪”分列两侧后方一里,既能相互照应,又避免碰撞。
航行最初的几天,主要任务是磨合队伍和熟悉新装备。
水师学堂的学员们被分配到各个岗位实习。十七岁的李慕鱼——父亲是宁波老船匠,自己因精于数算被选入学堂——被安排在测绘室,协助周振邦操作“正德式航海仪”。
“先测纬度。”周振邦打开铜盒,取出那个带水准泡的圆盘,“这是‘象限仪’,原理是测量正午太阳高度角。你记住步骤:第一,校准水平;第二,通过窥管瞄准太阳下边缘——切记不可直视!第三,读取刻度,减去太阳半径差和大气折射差,查表得出纬度。”
李慕鱼紧张地点头,小手有点抖。海上船体晃动,要保持仪器水平绝非易事。他花了整整一个上午,才在周振邦的指导下,勉强完成一次误差在半度以内的测量。
“北纬十八度二十二分。”周振邦对照海图,用炭笔做了一个标记,“与旧式牵星板结果相差不到十里。不错,但还要更快、更准。海上瞬息万变,等你磨蹭半天测出来,船可能已偏离航线几十里。”
下午的训练科目是水文记录。学员两人一组,乘坐小艇,在“定远”号停船时,对附近海域进行简易测量:用铅垂线测水深,取水样观察颜色和杂质,记录水温,甚至捕捞表层浮游生物样本。
“海水温度比月港高了整整四度!”一个学员惊呼,“而且盐度似乎也更高。”
“正常。”带队的老水手王胡子抹了把汗,“越往南越热,蒸发大,盐分就浓。记下来,这对判断洋流和渔船活动区域有用。”
夜晚则是天文观测的好时机。没有陆地灯火干扰,南天的星辰格外璀璨。周振邦带着几个有潜力的学员,辨认星宿,练习用“星盘”测量星辰高度角,推算船位。
“那是‘南十字座’,在咱们中原看不到。”周振邦指着南方低垂的四颗亮星,“西洋航海家靠它定位南天极。但咱们有‘勾陈’、‘北斗’,结合测算,一样能导航。关键是多观测,勤计算,不能只依赖一种方法。”
李慕鱼趴在绘图板上,就着鲸油灯昏暗的光,将白天的观测数据一点点标注到海图上。他发现,现有的海图误差很大:标注的岛屿位置常有偏移,水深标记不全,暗礁区域更是语焉不详。
“咱们现在做的,就是为后人铺路。”周振邦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,“这张图现在看着简陋,等咱们这趟走完,把它填满,送回格物院和兵部,将来就是千百艘商船战舰的指路明灯。这比打一场胜仗,或许更重要。”
第七天傍晚,船队抵达预设的第一个中转点:占城外海约百里的“白龟礁”海域。按照情报,这里有几处淡水泉眼,是过往船只传统的补水点。
“飞云”号前出侦察,很快发回旗语:“发现西夷商船一艘,停泊取水。船型判断为葡萄牙小型卡拉维尔帆船,无明显武装。”
周振邦登上艉楼,举起单筒望远镜。果然,在夕阳余晖中,一艘约两百料的西洋帆船正靠在礁盘背风处,几条小艇往返于船与礁石之间,显然是在运水。船上悬挂着葡萄牙国旗,甲板上人影稀疏,似乎警惕性不高。
“要接触吗?”副手请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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