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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1章 一碗茶压住千杆扁担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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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开了。

一撮撮色泽乌润、带着金毫的“兰香红”被投入滚沸的水中,茶叶翻滚,汤色迅速变得红艳明亮。

伙计们用大勺将茶汤舀入一只只粗陶大碗,那股愈发浓郁的兰花香气,混着滚烫的水汽,仿佛有了生命,钻入每个人的鼻孔。

“乡亲们,请用茶。”

谢云亭端起第一碗茶,没有递给任何人,而是自己仰头,一饮而尽。

随后,一碗碗滚烫的茶汤,由伙计们颤抖着手,递向那些几分钟前还想砸烂这里的人。

最开始没人敢接。

直到那灰衣道人怂恿的老农,在众人的注视下,颤巍巍地接过了第一碗。

他本想照计行事,可当那股熟悉的、带着焙火温度的兰花香扑面而来时,他整个人都怔住了。

这味道……这味道和他去年嫁女儿时,咬牙从云记买回一两、全家省下来待客的那泡“体面茶”,一模一样。

他鬼使神差地低头,猛地喝了一大口。

滚烫的茶汤滑过喉咙,暖意瞬间遍及四肢百骸。

那醇厚甘润的滋味,仿佛在告诉他,这就是最地道、最干净的云记茶。

一股巨大的羞愧和悔恨涌上心头,老农“哇”的一声,竟将茶碗往地上一摔,自己蹲在泥水里嚎啕大哭起来:“我对不住你们啊……我对不住云记!我信了鬼话,我不是人!”

这一哭,让所有人都懵了。

谢云亭没有理会他,只是立于高台之上,接过伙计递来的一碗碗茶,亲手递给每一个走到面前的茶农。

他没有一句演讲,没有一句承诺,只有沉默的眼神和一碗滚烫的茶汤。

人群的骚动彻底平息了,只剩下此起彼伏的、压抑的啜饮声,那声音在雨夜里听来,竟像春天解冻的小溪流过石滩。

大脚嫂排在队伍中间,当谢云亭将一碗茶递到她面前时,她那双能扛起百斤重担的手,抖得厉害。

她想起了去年冬天,她最小的儿子半夜高烧不退,家里连请郎中的一个铜板都拿不出。

是云记的伙计听闻后,连夜冒雪送来了半罐茶叶,让她拿去当了钱,才救了孩子的命。

伙计说,这是谢掌柜的规矩,凡云记的茶农,家有急难,皆可预支。

她手中的扁担,曾靠着云记的善意,换回了儿子的命。

而今夜,她却扛着这根扁担,要来砸碎这份善意。

“噗通”一声,大脚嫂猛地跪在了泥水里,高高举起那碗茶,仰头一饮而尽。

滚烫的茶水混着冰冷的雨水和悔恨的泪水,从她嘴角流下。

“我该死!”她用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,声音嘶哑,“我不该听风就是雨,拿扁担对着发善心的人!谢掌柜,你罚我吧!”

“起来,嫂子。”谢云亭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地上凉。云记与各位乡亲,从来不是东家和长工,我们都是靠这片茶山吃饭的人。有误会,说开了就好。”

就在这时,一个瘦小的身影哭着从柴堆后冲了出来,一把抱住谢云亭湿透的大腿,正是小顺子。

他仰着满是泥水和泪痕的小脸,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:“先生,你别走!他们……他们都说云记亏空了,你要关了铺子跑路了!可是我没地方去了……我不想再回去要饭了……”

童稚的哭声,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
原来,压价只是引子,真正的恐惧,是害怕云记倒下,害怕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依靠。

全场死一般的寂静。

谢云亭缓缓蹲下身,伸出那双因常年制茶而满是老茧的粗粝手掌,温柔而仔细地抹去小顺子脸上的雨水和鼻涕。

“我不走。”他看着孩子的眼睛,也像在看着在场的所有人,“云记,也不关门。只要这黟县,还有一个茶农想种茶,只要这世上,还有一个客人想喝茶,我云记的焙房里,火,就永远不会灭。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,谢云亭的脑海中,那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界面,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“咔嚓”声,仿佛一块坚冰出现了裂纹。

紧接着,一道前所未有的温润金光从裂纹中渗透而出,缓缓凝聚成八个古朴的篆字:

诚所至处,香能通心。

人群里,那灰衣道人呆立原地,手中的那包劣质茶末不知何时已滑入泥中。

他想起下山前师父的教诲:“人心唯利,无利不驱。”可眼前这些人,分明不是为钱而来,他们是在守护一种久违的、被称作“安心”的东西。

他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,任由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,一步步走向高台,在离谢云亭三步远处,单膝触地,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:“我……也想喝一碗干净的茶。”

远处,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镇上裁缝李师傅,悄然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。

他从一堆布料边角里,找出那块云记订做旗幡时剩下的、最鲜艳的红布,借着远处火把的光,穿针引线。

他要连夜赶制出一批袖章,上面就绣两个字:云记。

明日,他要去茶山,戴着它。

风暴过后的后半夜,天空终于放晴,一轮残月从云层后探出,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。

被雨水冲刷过的黟县北山,一片泥泞,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与新茶混合的清香。

只是这安宁之下,无人知晓,那条通往外界的、被茶农们称作“断魂桥”的险峻山道,经过一夜暴雨的冲刷,已变得比平日更加危机四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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