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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火的余烬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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岭南的雨那夜格外稠,像把整个南海的水都倒进了天空。孝娥在破庙整理证词时,指尖突然被竹简的毛刺划破,血珠滴在 “归来” 二字上,竟顺着笔画燃起来,把竹青烧出焦黑的沟痕。那些证词是三十七个州府的百姓托人送来的,有佃农画的押,有书生写的状,还有孩童用炭笔涂的岳飞画像,此刻都在陶瓮里码得整整齐齐。窗外传来驿卒的马蹄声,踏在泥地里像擂鼓,她猛地将所有证词塞进陶瓮,瓮底的昭雪金板突然发烫,在壁上烙出螺旋纹 —— 那是岳飞教她刻的 “不灭符”,说是能让真相反弹回世间,就像石子投进水里,涟漪总会荡开。去年在鄂州,他教她刻符时,手指捏着她的手,说 “这纹路要顺着心跳刻,心不停,符不灭”。

“阿姊,这三十七个陶瓮,真要分给流民?” 带信的后生望着庙外黑压压的人影,那些人里有挑着货担的货郎、背着书箧的教书先生,还有拄着断矛拐杖的老兵,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雨泥,眼睛却亮得像星子。那老兵是颍昌之战断的腿,总说自己的断矛里还存着当年的血气,孝娥见过他用断矛在地上画岳飞的帅旗,画得比谁都像。孝娥正往每个瓮里塞半块烧焦的绢帕,帕子上 “精忠” 二字的残边在火里微微发亮,像两只不肯闭眼的眼睛:“让他们带往三十七个州府,就说…… 这是岳飞的战魂拆成的星子,总要落进每个人的眼里。” 她想起小时候,岳飞教她认星象,说 “最亮的那颗星,是百姓心里的秤”。

她不知道,最末一个陶瓮被跛脚货郎背走时,瓮底的金板突然弹出火星,在他的货担上烧出个蝴蝶形状的印记。那货郎后来在钱塘江畔遇见过个瞎眼老乞丐,对方摸着货担上的印记笑出声:“这火纹,和朱仙镇战船龙骨上的一模一样。当年我在船上当舵工,见过岳将军亲手刻下这蝴蝶,说要让它载着河山飞回来。” 老乞丐说着,从怀里掏出块船板残片,上面的蝴蝶纹果然和货担上的分毫不差,只是翅膀缺了一角,“那是后来秦桧的人凿的,说要断了岳将军的念想,可你看,火里又长出来了不是?”

多年后,孝娥的孙子在樟木箱底翻出那片烧焦的木片时,正值清明。细雨打湿了窗棂,阳光穿过水汽落在木片上,螺旋纹突然舒展,竟与祠堂供桌上的良渚玉琮纹样严丝合缝。那玉琮是祖上传下的,说是当年从岳飞甲胄里找到的,玉质里还嵌着几粒铁砂,该是郾城大战时嵌进去的。此刻在光线下,两道纹路重叠处渗出金红色的液珠,滴在案几上,烧出 “天日” 二字的残影,像谁用鲜血写了又被火舔过。

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,叶尖的雨珠滚落,声音像无数人在低声应和。少年突然想起祖母临终前的话:“你祖父说,有些火看着灭了,其实是钻进土里,等来年春风起,就从石缝里钻出芽来。” 他将木片贴在玉琮上,两道纹路连接处突然爆出细小的火苗,在空气中写出半句诗 ——“还我河山”。那火苗没有熄灭,反而顺着窗棂爬出去,在祠堂的青砖地上蜿蜒,像条红色的河,流向远方。河岸边,仿佛能看见无数人影在行走,有披甲的将士,有荷锄的农夫,有捧书的书生,他们的脚印里都盛着光,像无数个小小的太阳,正慢慢铺满大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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