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章 地窖试毒:老疡医的“定魂砂”与“夺命汤”(2/2)
库官战战兢兢:“陈爷,这……按人头配给,治重伤剧痛的,账上……”
“老子知道!”陈延儒打断,独眼一瞪。
“辽东退下来的人,不知道这玩意儿金贵?不知道沾上甩不掉?”
只要了极小一块,扔进药钵。
然后,做了件让弟子目瞪口呆的事,加了足足一倍的黄连。
又扔一把苦参。
最后,倒半碗浓黑的夜明砂(蝙蝠粪便)煎汁。
“看不懂?”看弟子们发白的脸。
“阿芙蓉是锁,能锁痛。可它把魂儿也往浑里锁。”
指着那堆苦寒污浊之物:
“黄连、苦参,极苦,醒神。痛轻了,脑子得醒着!”
“夜明砂,明目,祛瘀。老子不要他们止痛后昏睡做梦,要他们睁着眼,看清自己还活着,伤口还在长!”
熬出的膏,黑绿黑绿,气味刺鼻。
毫无“膏”的温润感。
“这玩意儿,叫醒肉贴。”
陈延儒用木片刮着膏体。
“贴上去,伤口像冰针扎、苦水泡,又凉又痛又醒脑。止不了所有痛,但能让你痛得清醒。
这痛,是活着往回走的脚步声。”
顿了顿,看着那诡异药膏。
“当兵的,命可以丢在战场。但魂,不能糊里糊涂丢在一贴止痛膏里。”
眼睛
程宗?来的时候,陈延儒正在磨刀。
磨的不是药刀,是一把缴获的倭国短胁刀,刃口泛着青灰色的光。
忍者苦无。
陈延儒接过来,两把刀并排摆着。
没用试毒石。
起身,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半大的野兔。
兔子挣扎,他单手捏住脖颈,动作熟练得冷酷。
“畜生比石头灵。”
说着,用苦无刃口,在兔子后腿轻轻一划。
一道浅痕,血珠渗出。
兔子的挣扎,十息之内变了。
先是后腿蹬踏无力、不协调。
紧接着,身体僵直,呼吸急促,眼珠蒙上灰翳。
陈延儒死死盯着,独眼一眨不眨。
“河豚的麻,混了箭毒木的僵。麻先到,僵后至。心肺先痹,血后凝。”
抓起兔子,小刀在耳尖飞快放血。
血滴得慢,颜色发暗。
“看,血已滞了。”
扔掉兔子,它已几乎不动。
转身拿起短胁差,在另一条兔腿上,同样一划。
这次,伤口红肿迅速。
兔子惨叫挣扎,却无迅速麻痹僵直迹象。
“这是寻常金刃毒,可能掺了粪污。好办。”
程宗?全程沉默。
看着这个粗野军医,用最血腥直接的方式验毒。
“你的‘眼睛’,是活物。”
他终于开口。
“活物才知死活。”陈延儒擦着手上的血。
“石头不会告诉你,毒发时是‘喘不上气’的憋死,还是‘血不流了’的憋死。
这里头,差着救命的一口气、放血的一刀方向。”
递过去三个粗布口袋,麻绳系口,没半点讲究。
“黑袋:定魂砂。觉着不对劲,心慌想吐,先塞一粒,把魂定住。”
“灰袋:夺命汤粉。真中剧毒,拌水灌,按袋上的图,找对经,下针,放血。”
灰袋上,木炭画着简陋的人形和线条。
“褐袋:醒肉贴。
外伤带毒,糊上。
疼,但保你清醒,能自己走回来。”
程宗?接过,袋子粗糙扎手,却沉甸甸的,透着踏实。
“陈医官,此番……”
“教头。”
陈延儒直接打断,独眼坦然看着对方。
“客气话省了。咱是粗人,就一句:这些药,是我拿命试过、拿血换来的方子。
不敢说救所有人,但求多抢回几个,多抢一个,将来跟倭寇算账,就多一分底气。”
在看到兔子濒死时,他独眼的冷光有瞬间的模糊,手指无意识地捻了一下衣角,一个连自己都未察觉的、源自遥远过去的恻隐小动作。
指了指地上那只将死的兔子。
“毒也好,刀也好,杀的是命。咱们救的,不光是命,是那口‘不能白死’的气。”
程宗?重重点头,再无多言,转身离去。
粗布药袋挂在腰间,与精良佩刀撞击。
发出的声音,不悦耳,却坚实可靠。
地窖里,血腥气未散,陈延儒独自坐着。
看手臂上开始结痂的试毒伤口。
那些针扎刀划的地方,像一张张沉默的嘴。
他没写札记的习惯。
只是从怀里掏出那块辽东带回来的旧帕子。
浸透硝烟血气,铺在膝盖上。
用截炭条,在边缘空白处,又添了几道歪扭的线,几个只有自己懂的符号。
然后,把帕子仔细叠好,贴肉收起。
站起身,吹熄油灯,地窖陷入黑暗。
只有他独眼里,还残留着一丝光,像受伤的老狼。
冰冷,执拗。
那光里,没有悬壶济世的慈悲,没有着书立传的雅望。
只有最纯粹的、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,老子偏要从阎王手里,再抠出几条命来的,蛮横不屈的生机。
(本章完)
“陈秀解密”本章密码已破译
详见“作者说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