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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5章 地窖试毒:老疡医的“定魂砂”与“夺命汤”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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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下,陈延儒的手在抖。

药坊没宋应星爱点的清雅檀香。

只有铁锈混着伤疮膏的浊气。

他是军医。

辽东,退下来的,老疡医。

右耳缺半片,替骑兵裹伤时,被流矢削的。

桌上摊的不是精装典籍。

只是几卷边角卷烂、沾着深色渍迹的军中医案手札。

最上面一本,封皮粗笔写着:《辽东验伤录·毒创篇》。

字迹潦草,却杀气腾腾。

旁边压着郡主密单,字迹歪扭,内容却毒:

有粪毒、河豚、箭毒木、蜈蚣蝎、乌头、青灼之毒。

每行毒名后,有朱批小注,陈延儒眯起好眼,凑近油灯。

指甲在“青灼”下,狠狠划了一道。

“郡主心细。”

他开口,嗓音像沙砾磨铁锅。

“可她没闻过这味儿。”

抬头,独眼里跳着火苗。

“咱闻过。辽东鞑子箭镞喂的‘烂肉膏’,伤口冒绿泡,三天烂到骨。一个斥候兄弟,自个儿剁了胳膊,才没让毒走心。”

弟子们噤声,师父讲辽东,后面必有人命。

“郡主这是标靶子。”

陈延儒抓起密单,手指戳着毒名。

“倭寇玩毒,花样翻新。可毒这玩意儿,跟刀剑一样,捅到人身上,窟窿眼、烂肉、要命时辰,变不到天上去!”

啐一口。

“咱要造的,不是仙丹,是烂泥地里、血糊拉碴时,能塞嘴里、糊伤口,把人从阎王殿门槛拽回一步的东西!”

护心, 第一味药,要的是快,和稳。

“战场毒,不等你号脉开方!”

抓一把雄黄,扔进铁臼。

捣得咔咔响。

“心慌,气就乱;气乱,毒窜更快。先定心,把脾胃这‘中军帐’守稳!”

方子带着行伍的粗暴实用:

雄黄四钱,不水飞,捣细就行。“辟邪?老子不管。杀腐肉里的虫,比刀子刮还利索!”

苍术三钱,米泔水浸一夜,去燥。“湿毒困脾?老子加把火烤干!”

火,是高良姜,古方没写,岭南兵士的土法,暖胃止呕,立竿见影。

藿香五钱,揉烂挤汁。“要香气?老子要的是这股窜劲儿,把浊气顶出去!”

最后,拍进一把炒黑的灶心土。

“郡主说护中焦?这就是最厚的土!镇吐、敛疮、止血。

当兵的‘中焦’,不是文人那套虚的,是吃下去的别吐出来,伤口别一直淌血!”

没炼蜜,用米汤调药,战场一碗热米汤,比蜜金贵。

丸成,比郡主指甲盖还小。

“方便塞,昏迷了也能从牙关撬进去。”

没蜡壳,用猪膀胱熬的胶膜裹丸,防水,遇热即化。

“命都快没了,谁耐烦剥蜡?”

他给这药取名:定魂砂。

“名儿糙。”

陈延儒咧嘴,露出药汁染黄的牙。

“可咱们救的魂,都是刀口滚三遍、血水泡两回的糙魂。名字雅了,它不认路。”

试毒,第二步,陈延儒没让弟子记。

他把自己和那几样毒物,锁进地窖,地窖口,留一句话:

“一个时辰我没动静,下来捞人。要是我没辙……就把这窖填了,当我的坟。”

地窖里,油灯如豆。

河豚卵巢粉、箭毒木内皮末,摆粗陶碗里。

旁边是“解药”:一坛烈酒,一包金针,一把磨得飞快的小柳叶刀。

没称量,指甲挑了大概,混半碗温水,仰头灌下。

然后,他在自己胳膊上划刀子。

左臂三道,右臂三道,深浅不一。

“毒走经络,有快有慢。”

咬着布巾,额头青筋暴起,声音从牙缝挤出来。

“老子今天,就用这副臭皮囊,给它当跑道!看它先冲哪条道,看哪条道能拦住它!”

麻感先从舌尖起,像含了块冰。

旋即,左臂一道浅伤口发僵、发木。

“好!走手太阴肺经!”

低吼一声,眼疾手快。

一针扎在伤口上方穴位,狠捻。

几乎同时,右臂一道深伤口周围的肌肉,不受控地抽搐。

“足厥阴肝经也动了!够狠!”

反手又是一针。

呼吸发紧,像被扼住喉咙。

视野边缘发黑。

抓起酒坛,猛灌一大口,喷在灼热胸膛上,刺激自己清醒。

再用柳叶刀,在抽搐最厉害的伤口旁,划开十字口。

黑血,带着诡异泡沫,涌出来。

半个时辰后,地窖门被撞开。

陈延儒瘫在角落,浑身汗透,脸色灰败如死人。

双臂伤口狰狞,血已止住,银针还颤巍巍扎在穴位上。

睁着独眼,看冲进来的弟子,嘴唇翕动。

弟子附耳,只听到气若游丝,却斩钉截铁的几个字:

“河豚毒一分半……箭毒木二分……酒冲,针先于药……放血口,得开在经上……”

说完,头一歪,昏死过去。

他怀里,死死攥着一块里衣撕下的布。

上面炭条画着歪扭的线,标着穴位和时辰,没有札记,没有雅称。

只有一幅用命换来的、最原始血腥的毒液奔袭路线与阻击点阵图。

这方子,后来叫:夺命汤。

“跟阎王手里夺命的汤。”

醒后,他啐着血沫子说。

分寸,最后一味药。

陈延儒盯上了营里的阿芙蓉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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