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6章 九响算盘（2/2）
“隔壁王大婶，把你家铁锅借我敲敲！”
“李铁匠，别打铁了，赶紧把你那锤子拿出来，跟着节奏敲，敲十下送你一斤卤肉！”
“孩子们，别玩泥巴了，拿你们的拨浪鼓出来，吹哨子拍巴掌，谁声音大，晚上加鸡腿！”
锅碗瓢盆的撞击声、伙计们用算盘敲出的吆喝声、孩童们清脆的笑闹声……无数嘈杂、鲜活、充满了生命力的声音，裹挟着热腾腾的饭菜香、新出炉的糕点甜，如海啸般涌入密室。
空气变得湿润而温暖，仿佛被千万人的呼吸共同加热。
苏晚照甚至能“尝”到那一丝甜腻的桂花糕香气，混着铁锅敲击时扬起的焦糊味——那是人间最真实的味道。
在这片喧嚣的海洋中，谢昭垂落在地的机械手指，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。
他手臂上那朵快要熄灭的桃纹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。
有用！
苏晚照心头狂喜，她将血色算盘再次贴上谢昭的心口。
系统屏幕上，那条代表死亡的直线，终于挣扎着跳出了一个微小的波峰。
【检测到生命共振源，开始同步……当前同步率：12%。】
“12%？”苏晚照看着这个数字，非但没有气馁，反而燃起了无穷的斗志，她冷笑一声，毒舌模式全开，“搞什么？我当年挂科补考都能从个位数逆袭到优秀，12%也想拦我？看不起谁呢！”
她要用自己的心跳做节拍器！
“你不是要听开盘铃吗？”苏晚照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右手五指在血色算盘上搭好，“老娘现在就把自己的心跳，给你当成《货币狂想曲》的伴奏，反向输出！我倒要看看，是你小子能睡，还是我的心跳能扛！”
她以自身平稳而有力的心跳为基准，指尖翻飞，一曲激昂狂放的《货币狂想曲》从算盘上倾泻而出！
那不再是单纯的声响，而是她苏晚照的生命律动，是她身为现代经济学硕士的骄傲，是她对金钱最炙热的告白！
每一次拨动都让她指尖刺痛，血珠不断渗出，滴落在谢昭的衣襟上，晕成一朵朵细小的花。
触觉、听觉、嗅觉交织成网，她仿佛看见自己心跳化作金色音符，顺着算盘流入他的胸膛。
就在这时，谢昭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！
他的瞳孔深处，一圈繁复的金色纹路一闪而过，如同千万笔交易瞬间结算完成的轨迹。
那只垂落的机械臂“轰”的一声抬起，五指张开，竟与苏晚照挂在腕上的算盘，在同一瞬间拨动了珠串！
“叮铃哐啷——”
两道算盘声完美重合，奏出的却不再是《货币狂想曲》，而是一段变调之后、节奏更加复杂诡谲的加密版《商王之歌》！
“他……他睁眼了！”青鳞猛地从地上弹起，声音抖得不成调，眼泪混着灰尘在脸上划出两道沟壑。
可下一秒，他自己愣住了。
因为那双眼睛里，不再只是谢昭。
那瞳孔深处流转的金色纹路，像千万账本翻页的残影，像无数商铺开门的瞬间，像整片大陆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汇成洪流——
“主子……”他喃喃，跪倒在地，“你回来了吗？还是……整个大燕的生意，终于有了自己的声音？”
密室内一时寂静。
烛火摇曳，映着他苍白的脸，也映着她指尖未干的血痕。
谢昭缓缓转动他那依旧有些僵硬的脖颈，目光精准地落在苏晚照脸上。
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，每个字都透着劫后余生的疲惫，却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。
“晚照……”他开口，机械喉结发出细微的摩擦声，“你的算盘……太吵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沾血的指尖，补上了后半句。
“吵得我……连黄泉路都走不安稳，只能回头了。”
她想骂他不懂浪漫，想捶他不会挑时候醒……可终究只是咬住下唇，把哽咽咽了回去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轰！”密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轰然撞开。
“主子！不好了！”影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，浑身散发着一股焦灼的气息，他抖开手中的紧急密报，声音都在发颤，“长安急报！龙心玺……裂开三寸！里面飘出来的不是桃花，是符灰！正化作黑雨，往九州飘散！”
小陆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，他盯着系统地图——那些代表商铺的绿点正在被黑点迅速侵蚀，骇然道：“那是宇文阀的‘死市咒’！咒灰所到之处，万籁俱寂，商铺会自动关门歇业，断绝一切交易！他们这是要……斩断整个天下的财路！”
苏晚照握紧了腕上的血算盘，珠子硌得她手腕生疼。
她抬眸，望向刚刚“重启”的谢昭：“他们想让天下，再无生意可做？”
谢昭撑着祭坛，缓缓站起身。
他那只闪烁着桃纹光芒的机械手臂抬起，温柔地拂过她额前微乱的发梢，动作间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从他指尖溢出，融入她的发丝，带来一丝暖意与酥麻。
“那就——”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绝对的自信与睥睨天下的霸气，“让我们的声音，比他们的咒语更快。”
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，苏晚照脑海中，一行全新的金色大字悄然浮现：
【天命商人系统激活，倒计时：一个时辰。】
千里之外的苏州西市，一片黑色的符灰，如初冬的第一片雪花，悠悠然飘落，正要沾上一家绸缎庄的招牌。
可就在它触及招牌前的一刹那，挂在屋檐下的那枚铜铃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，抢先一步，嗡然作响。
清脆的铃声扩散开来，像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与此同时，在苏记商号遍布九州的所有分号、钱庄、货栈的账房深处，一种细微而奇异的共鸣，正沿着地脉商路悄然连接。
那感觉，就像是蛰伏已久的庞大网络，被一个共同的意志，按下了启动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