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9章 火龙出水与皇权震颤(2/2)
暗格内没有金银珠宝,只有一卷用羊皮包裹的文书。沈炼展开羊皮,泛黄的纸页上,严嵩的手书力透纸背:
《九边密档》
卷一·以商养兵
“癸亥年冬,收蒙古战马三千,售辽东人参百斤,得银十万两,购佛郎机炮五十支;甲子年春,遣死士扮流民,入白莲教充任‘圣女’,控其经卷……”
卷二·以教乱国
“乙丑年夏,篡改白莲教经卷,传‘弥勒持铳’童谣;丙寅年秋,纵流民焚佛寺,断朝廷香火钱源;丁卯年冬,借‘天象异变’诬陷沈炼私造火器……”
最后一页,画着一幅星图。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紫微垣,其中“帝星”的位置,竟标注着嘉靖帝的生辰八字:壬午年正月十五日巳时。
观星台上,钦天监老监正周云逸颤抖着手指,将星图与《天文志》对照:“沈大人……这星图不对啊!‘帝星’被狼星环绕,主‘奸臣弑君’!”他突然跪地,“二十年前宁夏兵变,严嵩也曾让囚犯看过类似的星图——当时囚犯说,‘狼星犯帝座之日,便是严家登基之时’!”
沈炼的瞳孔骤缩。他想起钱宁死前吐出的账本:“癸亥年冬,严府收蒙古战马三千。”想起火龙出水炮击中的辽东私宅,想起疯癫老妇传唱的童谣——所有线索瞬间串联:严嵩的“以商养兵,以教乱国”,根本不是为了“清君侧”,而是要效仿永乐帝靖难,借蒙古之力、白莲教之势,最终弑君夺位!
“那星图上的生辰八字……”苏芷晴的声音发颤。
“是嘉靖帝的生辰。”沈炼的指尖划过“壬午年正月十五日巳时”,“严嵩要用‘星图弑君’的邪术,在陛下寿宴那天动手!”
西苑严府的书房内,严嵩突然捂住胸口。他面前的《九边密档》摊开着,最后一页的星图竟渗出黑血——那是沈炼用矾书在羊皮背面写下的警告:“星图所指,帝星将陨。”
“父亲!”严世蕃冲进来,手中捧着东厂的密报,“沈炼找到了《九边密档》!他带着密档去居庸关了!”
严嵩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星图上:“他终究还是知道了……不过没关系。”他突然狂笑,“那星图上的生辰八字,是假的——我故意写错的!”
严世蕃愣住:“爹,您为何……”
“因为真正的计划,在密档的夹层里。”严嵩从书案暗格中取出另一卷羊皮,“沈炼看到的,只是‘以商养兵’的表面文章。真正的《九边密档》,记载着‘火龙出水炮’的全套图纸,以及……蒙古可汗与我约定的‘破城之日’。”
窗外,乌云压城。沈炼的身影出现在严府对面的茶楼顶上,他怀中抱着《九边密档》,目光如炬——他知道,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万寿宫内,嘉靖帝将最后一卷青词投入丹炉。火焰腾起的刹那,他突然看见幻影:严嵩身着龙袍,与蒙古可汗并肩坐在奉天殿的龙椅上,下方是焚烧的京城,流民举着“弥勒降世”的旗帜欢呼。
“陛下!陛下!”陶仲文的惊呼声将他拉回现实。丹炉内的青词灰烬中,竟凝结出一枚狼头徽记,与沈炼呈上的账本、钱宁剑柄上的徽记一模一样。
“传沈炼!”嘉靖帝的龙袍下摆无风自动,朱砂丹在胸口剧烈震颤,“带《九边密档》入宫!”
沈炼跪在乾清宫的金砖上,展开《九边密档》。严嵩站在一旁,面色铁青:“陛下,此乃伪造!沈炼勾结白莲教,意图构陷老臣!”
“构陷?”沈炼突然起身,银丝从袖中窜出,缠住严嵩的咽喉——与当日缠住钱宁的动作如出一辙,“严阁老可曾想过,你造的火器为何总在雨天哑火?”
严嵩的脸涨成猪肝色,他挣扎着指向密档:“你……你根本不懂!‘以商养兵,以教乱国’,是为了大明江山不被蒙古铁骑践踏!”
“为了大明?”沈炼的银丝绞紧,“那你为何在密档里写‘帝星将陨’?为何用星图指向陛下的生辰八字?”他猛地扯开严嵩的蟒袍,露出内衬上的狼头刺绣——与钱宁剑柄、火龙出水炮的徽记完全一致。
嘉靖帝的龙椅在颤抖。他看着眼前的对峙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宁夏兵变时,严嵩也是这般跪在自己面前,说“臣冤枉”。但这一次,沈炼怀中的《九边密档》、地上的狼头徽记、以及万寿宫丹炉里的幻影,都在告诉他——严嵩的谎言,再也圆不上了。
三日后,诏狱的地牢内,严嵩接过狱卒递来的《宝船沉没纪要》。泛黄的纸页上,朱砂批注刺痛了他的眼:“火龙出渊日,嘉靖换新天。”
“原来……沈炼早就知道。”他苦笑着将纪要撕成碎片,“我用了二十年布局,他却用三个月就破了局……”
此时,京城外的大营中,蒙古可汗的使者看着手中的密信——那是严世蕃死前送出的:“火龙出水炮已毁,明廷内乱,可趁机南下。”使者冷笑一声,将密信焚毁:“告诉可汗,严嵩已死,大明还有沈炼——这仗,打不得了。”
沈炼站在居庸关的城楼上,望着南方。他知道,严嵩的倒台只是开始,《九边密档》的夹层里,还藏着蒙古与严党的“破城计划”,以及……嘉靖帝生母蒋氏的复仇遗诏。
“苏芷晴,”他轻声道,“准备‘火龙出水炮’的图纸——下一次,我们要打的,是真正的敌人。”
山风卷起他的衣袂,远处的狼头云渐渐消散。但沈炼知道,那朵云从未真正离开——它只是暂时潜伏在历史的褶皱里,等待着下一次“火龙出渊”的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