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大丰城大赛第一(2/2)
当评判师们同时搁笔的刹那,整个考场陷入诡异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。
数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主考官,等待着这场指尖之战的结果揭晓。
主考官展开写满红榜的黄绸,清了清嗓子:“珠算单科成绩 ——”
他故意顿了顿,吊足众人胃口,“林邑川,王砚秋,满分并列第一!”
话音落地,全场哗然。
欢呼声如潮水漫过看台。
林父踉跄着扶住栅栏,老泪纵横;
王砚秋怔了一下,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朝林邑川遥遥拱手;
阿巧激动地捂住嘴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;
周小虎则呆呆地看着榜单,喃喃自语:“林哥…… 赢了。”
评判师捧着刻满云纹的银质令牌走来,沉甸甸的令牌落入掌心时,林邑川摸到背面凸起的 “算魁” 二字,突然想起夫子在集训时说的话:“真正的较量,从来不在算盘珠子上。”
这一刻,他不仅赢得了比赛,更赢得了尊重。
惊呼声如潮水般漫过看台。
林邑川听见父亲在家长区发出的呐喊,混着阿巧激动的抽气声。
烈日高悬,将大丰大学堂的青石考场晒得蒸腾起缕缕暑气。
主考官身着绯色官袍,双手郑重地捧起雕花木匣,六十余名考生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。
木匣开启,数十个裹着玄色蜂蜡的纸团整齐排列,封蜡表面暗纹流转,仿佛封印着无尽的奥秘。
“这些考题已密封三月有余!” 主考官声如洪钟,在考场上空回荡。
他伸手探入木匣,指尖在蜡团间游移片刻,最终拈起其中一枚。
主监考官快步上前,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仔细检查蜡团的每一处缝隙,对着日光反复端详,确认封泥完整、裂纹自然,点头示意:“无开封痕迹,可启!”
随着 “咔嚓” 一声脆响,蜂蜡迸裂,主考官展开宣纸,高声宣读:“本场撰文考题 —— 天道是什么!”
霎时间,全场哗然。
观赛区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,考生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被衙役的呵斥声打断:“肃静!不得交头接耳,违规者即刻退场!”
“一个时辰!开始答题!” 主考官的声音响起。
林邑川深吸一口气,看着案头新换的竹简和狼毫,脑海中思绪翻涌。
他想起夫子讲解典籍时说过的 “天道玄远,人道为基”,又忆起李若蘅与他谈论天地时的情景。
那时两人坐在溪边石上,她的话语如金石般清晰:“天道从不是遥不可及的幻象,而是脚下每一步路的坚持。”
那句话像一粒种子,在他心中悄然生根。
此刻,“天道是什么” 的考题响彻考场,笔墨未动,却已有无数考生面露难色。
林邑川低头凝视竹简,指尖轻叩案几,思索片刻后,提笔写下第一句:
“天道者,非风雷之形,非星辰之轨,乃万物生灭之间,循理而行之道也。”
字迹清秀有力,开篇即立意深远。
他并未急于堆砌辞藻,而是缓缓铺陈,以 “农耕”、“商贾”、“匠工” 三例,阐述人道如何映照天道,最终引出一句总结:
“知天道者,不在高谈阔论,而在躬身践行。”
短短三百余字,却如春水润物,层层深入,逻辑缜密,言辞温润而不失锋芒。
写罢,他轻轻搁下狼毫,望向天空中舒卷的白云,仿佛已经将 “天道” 写进了文章,也写进了自己的心中。
与此同时,邻座的王砚秋正握着狼毫,指尖微微发颤。
方才他在珠算场上神采飞扬,如今却在这场文试前束手无策。
他瞥向奋笔疾书的林邑川,又低头看着自己空白的竹简,心中五味杂陈。
珠算靠的是日积月累的熟练与精准,而撰写策论,则需深厚的文化积淀与思维深度。
他虽聪慧过人,却从未真正沉下心来思考这类问题。
王砚秋咬咬牙,在竹简上胡乱写下:“天道乃万物之理。”
可刚写下这一句,便觉空洞无物,像是只搭了个架子,却没有砖瓦填充。
他偷眼望向四周,发现其他几位珠算名列前茅的考生同样面色凝重:
青竹镇的 “小神童” 对着竹简皱眉,笔尖在虚空中比划却迟迟未落;
万木镇的才子反复摩挲着笔杆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时间在笔尖的踌躇间悄然流逝。
王砚秋强迫自己回想平日里读过的典籍,可那些句子像是被打散的算珠,怎么也串不成完整的论述。
他越想越急,索性开始堆砌华丽辞藻 ——
“乾坤浩浩,天道煌煌!”
“阴阳轮转,天命昭昭!”
字迹潦草得几乎要划破竹简,语气宏大,内容却空泛无依。
周小虎偷偷看向王砚秋,见这位珠算天才都写得如此仓促,心里愈发慌乱,原本准备好的事例也全忘在了脑后。
阿巧虽然沉稳,却也被周围的紧张气氛感染,笔下的文字失去了平日的灵动。
林邑川的文章已成,他没有急着检查,而是闭目养神,让思绪沉淀。
他知道,真正的较量不在笔法快慢,而在思想的深浅。
他回忆起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:“江湖之上,武功再强,也敌不过一个‘明白’二字。”
那时他还不懂,如今终于领悟 —— 所谓 “明白”,就是看清事物的本质,而非浮于表象。
这道 “天道” 之题,正是考验考生是否具备这种洞察力。
而林邑川的答案,正是他这些年听闻故事、观察世情后的感悟。
他的文章不炫技,不卖弄,却有一种沉稳的力量,如同山涧清泉,缓缓流淌,却能沁入人心。
林邑川望着自己写满的竹简,心中既有完成文章的释然,更有对未知结果的忐忑 —— 这篇承载着他对天道理解的文章,能否在众多佳作中脱颖而出?
百息提醒铜锣炸响的瞬间,林邑川搁下狼毫。
笔尖残留的墨汁在竹简上晕开,宛如未散的思绪。
当王砚秋盯着自己写满却毫无逻辑的竹简,满心懊悔之时,他忽然意识到,珠算靠的是日夜苦练的技巧,而撰文需要的是沉淀的思想与感悟。
他在这方面竟如此薄弱。
他心头一震,第一次意识到:真正的强者,不只是擅长某一项技能,而是懂得如何学习、如何思考的人。
一个时辰转瞬即逝,随着铜锣敲响,考生们纷纷搁笔。
王砚秋望着手中的竹简,眼神复杂,既有不甘,也有敬佩。
林邑川起身整理衣襟,目光平静,步履稳健。
他走出考场,迎面吹来一阵轻风,带着几分凉意,也带走了心中的最后一丝紧张。
身后,王砚秋缓步跟上,脚步略显沉重,但眼神中多了一分清明。
他们并肩走过青石板路,王砚秋忽然开口:“你刚才写的…… 可以给我看看吗?”
林邑川笑了笑,点头应允。
两人身影渐行渐远,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背上,仿佛为这场无声的较量画上了句号。
衙役们如穿花蝴蝶般穿梭收卷。
观赛区的议论声浪此起彼伏,家长们踮脚张望的身影在烈日下摇晃成虚影。
林父的眼睛死死盯着评判台;
阿巧和周小虎挤在角落,双手合十默默祈祷。
而林邑川站在原地,脑海中又浮现出李若蘅来,竟比此刻的阳光更清晰。
“时辰到!” 主考官展开烫金榜单的刹那,全场骤然寂静。
朱红印泥未干的字迹在阳光下流转:“文算双科第一 —— 清河镇,林邑川!”
欢呼声如潮水漫过看台。
林父踉跄着扶住栅栏,老泪纵横;
王砚秋怔在原地,折扇从指间滑落,啪嗒一声跌在青石板上。
第二名 “大丰城王砚秋”、第三名 “万木镇苏文瑶” 的名字随后宣布,但众人的目光早已聚焦在领奖台上 —— 林邑川接过十两纹银的锦缎包裹,指尖触到沉甸甸的分量,忽然想起集训时夫子颤抖着写下的 “文心算魂”,想起母亲纳鞋底时被针刺破的指尖。
当镀金匾额 “文魁算圣” 缓缓升起,林邑川仰头望去。
匾额上的金漆折射出万千光芒,恍惚间竟与寒渊夜空中的星子重叠。
他知道,这不是终点,而是通往强者之路的第一块基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