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大丰城大赛第一(1/2)
马车碾过青石板路,渐渐靠近大丰城巍峨的城门。
朱红漆门足有两丈高,门楣上 “大丰” 二字苍劲有力,在阳光下泛着金芒。
城门守卫瞥见官家马车的青布帘角,未作盘问便抬手放行,长戈相撞发出的铿锵声惊起檐下白鸽,扑棱棱掠过车辕。
林邑川掀起布帘,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香粉与马蹄的喧嚣气息。
街道两侧商铺林立,绸缎庄的绫罗在风中翻飞,茶楼里传来琵琶弦音。
马车拐过三道弯,一座飞檐斗拱的巍峨建筑赫然入目 ——“大丰大学堂” 匾额悬于朱漆门楣,门前石狮昂首,底座刻满祥云纹。
主办者早已候在台阶下,为首的中年文士身着月白长衫,腰间玉佩随着行礼轻轻晃动:“各位学子舟车劳顿,快请入内。”
穿过雕花木廊,众人被引入一处宽敞的宴客堂,檀木长案上摆满热腾腾的茶点,桂花糕、玫瑰酥散发着诱人香气,青瓷碗里的碧螺春正腾起袅袅白雾。
阿巧望着满桌精致吃食,手指绞着衣角不敢落座。
林邑川低声笑道:“夫子说过,吃饱才有力气挥毫。”
说着率先取了块桂花糕,松软的糕点入口即化,清甜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。
周小虎见状,也抓起一块酥饼大快朵颐,噎得直捶胸口,惹得众人忍俊不禁。
晨光刺破薄雾,将大丰大学堂的琉璃瓦染成碎金。
林邑川跟着阿巧和周小虎跨过青石门槛时,正撞见一名衙役托着鎏金匾额从身旁经过,匾额上 “文魁算圣” 四个大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。
报名处排着蜿蜒长队,学子们攥着考证荐书的指尖泛白,羊皮纸与竹简摩擦的沙沙声,混着远处钟楼传来的晨钟声,在空气中发酵成紧张的气息。
“清河镇三人,核对身份。” 皂隶的铜锣声惊起檐下白鸽。
林邑川报上姓名,瞥见父亲被引向家长休息区 —— 那是座被朱漆栅栏围起的凉亭,石桌上早备好了凉茶与瓜子。
隔着雕花窗棂,他看见父亲局促地搓着手,却仍挺直脊背向自己点头。
考场外早已用红绸划分出观赛区。
东侧看台上挤满了踮脚张望的百姓,竹帽与粗布衫汇成灰扑扑的浪潮;
西侧则停着十余辆雕花马车,锦缎帷幔间飘出沉水香,隐约可见簪花仕女的裙裾。
数十名铁甲官兵手持长枪,枪尖系着的猩红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,他们如雕塑般伫立在考场四周,腰间的鎏金腰牌映出 “大丰府衙” 的字样。
“开始搜检!严禁携带任何私人物品!” 随着主考官一声令下,衙役们手持竹篾条鱼贯而入。
林邑川解开粗布衣襟时,感受到冰凉的指尖掠过腰间,连鞋底夹层都被仔细探查。
待确认无异物后,他接过统一发放的狼毫与算盘 —— 狼毫笔杆刻着 “大丰监制”,算盘珠是温润的檀木,透着若有若无的药香。
露天考场内,数十个雕花木案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。
已有大半考生落座,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,“夺冠热门” 成了最频繁的字眼。
“听说大丰城的王砚秋能心算九位乘除,算筹都不用!” 前排学子压低声音,“还有李家千金,去年写的《劝学赋》被知府大人裱在书房。”
“青竹镇的‘小神童’和万木镇的‘笔杆子’也不容小觑……” 议论声突然戛然而止,林邑川抬头,只见四名金甲侍卫护送着一辆青帘马车驶入,车中走下的少年身着月白锦袍,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,正是传闻中的夺冠热门之一。
日头攀上时,鎏金云纹大鼓轰然作响。
大丰城知府身着绯色官袍,踏着九级白玉台阶登上观礼台,腰间玉带与冠冕上的东珠交相辉映,将全场数千道目光尽数收拢。
他展开明黄卷轴的刹那,微风卷起朱红绸带,在众人屏息间朗声道:“本次文算双科大赛,头名赏白银十两、御赐文房四宝一套,其所在学堂更赐‘文魁算圣’镀金匾额!”
话音未落,观赛区爆发出潮水般的惊叹。
林邑川攥着桌角的指节发白, 十两白银足够家庭半年多的开支,那匾额更是能让清河镇学堂扬名十里八乡。
身旁的周小虎直接站了起来,木凳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:“十两!够我爹买一头耕牛!”
阿巧则紧咬下唇,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揉得不成形状。
知府抬手示意安静,苍劲的嗓音压过议论:“亚、季军各赏白银五两,其答卷将入藏大丰书院。
望诸学子以文会友,以算论道!”
说罢将令旗狠狠一挥,考场四角的狼烟冲天而起,带着硫磺气息的浓烟在晴空划出笔直的灰线,恰似为这场比试立下的战书。
铜锣声响彻考场的刹那,林邑川的指尖已搭上算盘。
六十余名考生同时动作,算盘珠碰撞的脆响如骤雨突至,在露天考场上空交织成一片激昂的音律。
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光影,映照在一张张绷紧的脸庞上,汗水顺着额角滑落,滴在案几边缘,溅起细微的水花。
首道题是九位乘除连环算,竹简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头晕目眩。
许多考生刚扫一眼便皱起了眉头,手指在算盘上来回拨动却迟迟不得其法。
林邑川深吸一口气,闭眼默念口诀,再睁眼时眼神已沉静如水。
他的右手稳稳搭在算盘横梁上,左手则轻抚着草稿纸,目光在数字间迅速游移。
算珠在他指间化作灵动的银鱼,上下翻飞间,“噼啪” 声节奏分明,仿佛一曲无声的战鼓,敲击出属于智者的韵律。
余光扫过邻座,大丰城的王砚秋竟弃了算盘,双手在桌案上凌空模拟拨珠,喉结微动间已报出答案,惊得一旁的衙役瞪圆了眼睛 —— 这少年竟以心算解题!
“真不愧是传闻中的王砚秋。” 林邑川心中暗自警惕。
他知道,这场较量远未结束。
随着考题难度攀升,考场里渐渐分出高下。
万木镇的考生额头青筋暴起,算珠拨得磕磕绊绊,竹简上涂改的墨团越积越多,最终急得咬破了嘴唇;
阿巧则咬着下唇,细长的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游走,鬓角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,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,每一道运算都力求精准无误;
周小虎则是满脸通红,一边拨珠一边嘴里念叨着口诀,像在给自己打气。
林邑川遇到一道 “物不知数” 的难题,需要用大衍求一术推演。
此题为《孙子算经》经典难题,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循环余数,难以破解。
他却不慌不忙,先在草稿纸上画下算筹图,用朱笔圈出关键节点,再将算盘珠拨得行云流水,层层拆解,步步推进。
主考官站在评判台后,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,频频侧目。
“好个冷静的心性!” 一位副考低声称赞。
日晷的指针悄然移动,半个时辰过去,已有十余人搁笔交卷。
他们或神情轻松,或面带遗憾,步履沉重地走出考场。
但更多的人仍埋头奋战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答卷上,晕开了墨迹。
林邑川正在攻克最后一道连环差分术,这题需要三次换位运算,稍不留神就会满盘皆错。
他屏气凝神,额头沁出汗珠,右手五指在算珠上轻轻跳动,左手则不断记录中间结果。
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,每一个进退都精准无比。
当他终于搁下算盘,长舒一口气时,发现已有大半考生停了笔,而王砚秋正靠在椅背上,似笑非笑地望着他。
两人虽未言语交锋,但彼此心知肚明:这一战,胜负未定。
“还有最后百息!” 监考官高声喊道。
话音落下,整个考场顿时响起一阵慌乱的拨珠声。
有人手忙脚乱,算珠拨得飞快,却在最后一步出了错,懊恼地捶了下桌子;
有人则干脆放弃,匆匆誊写草稿,试图挽回几分;
还有人仍在坚持,额头贴在案几上,双眼死死盯着最后一行数字。
周小虎急得满头大汗,原本就紧张的他此刻几乎要哭出来。
他反复核对最后一题的答案,却越看越不确定,急得咬破了舌尖,才勉强稳住心神。
“别慌,慢慢来……” 他在心里默念,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自己的计算过程。
随着铜锣再次响起,所有考生同时停手。
收卷的铜锣声尚未消散,十余名身着皂衣的衙役已如穿花蝴蝶般穿梭于考案间。
他们动作利落地收起竹简,逐一盖上封印章,再由专人送往评判台。
竹简相撞的脆响里,林邑川看着自己写满工整数字的答卷被收走,掌心还残留着算盘珠的温润触感。
他缓缓起身,伸了个懒腰,回头望向四周 —— 阿巧正低头整理衣物,努力掩饰眼角的湿润;
周小虎瘫坐在椅子上,脸上写满了疲惫与不甘;
王砚秋则依旧优雅地倚在椅背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远处观赛区的议论声像煮沸的水,家长们踮脚张望的身影在阳光下晃成虚影。
林父站在家长区最前排,紧紧攥着围栏,眼中满是期待与忐忑。
“所有试卷呈交评判台!” 主考官的喝令惊起檐下白鸽,它们扑棱棱飞上天空,如同飘扬的希望。
九位评判师头戴乌纱,围坐在三丈长的朱漆案前,手中狼毫如飞,在竹简上勾画出或红或黑的痕迹。
有的评判眉头紧锁,边批边摇头;
有的则频频点头,笔下生风,显然遇到了难得的好答卷。
空气中浮动着紧张的气息,阿巧攥着帕子的指尖泛白,周小虎不停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珠。
他们知道,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。
一炷香的时间在焦灼中流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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