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心悦之人相约(2/2)
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,呼吸拂过她的颈窝,姜缪的身体瞬间僵硬,连呼吸都忘了。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宋墨松开手退开半步,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:“自己再练半个时辰。”他转身走向廊下,拿起石桌上的茶盏,指尖却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着,方才触碰到她腰线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。
姜缪望着他的背影,握紧了手中的木剑。木剑的纹理硌得掌心发疼,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异样情绪。她告诉自己,不能完全信任宋墨。
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,仇恨、算计、还有那深不见底的皇权争斗。可每次对上他含笑的眼眸,她的心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泛起一圈圈涟漪。
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,姜缪坐在廊下歇脚,看着宋墨和十五对练。
长枪与软剑碰撞的脆响不绝于耳,宋墨的枪法凌厉却不失沉稳,每一招都恰到好处。姜缪忽然发现,他的招式里藏着和下棋时一样的布局,看似随意,实则步步为营。
“渴了吧。”宋墨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,递过来一个水囊。姜缪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,两人同时缩回手。她低头喝水,掩饰自己的慌乱,却听见他低低的笑声。
“想学什么?”他在她身边坐下,目光落在远处的竹林,“枪法还是剑法?”
“我想学暗器。”姜缪抬起头,眼里闪着认真的光,“比力气我不如男子,但防身的暗器可以出其不意。”她想起之前在南楚有过两三次夜里的刺杀,若不是有几分小聪明,恐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。
宋墨看着她眼底的倔强,忽然想起她虎口的疤痕。
那道疤不像练剑留下的,倒像是常年握某种细小尖锐的东西磨出来的。“好。”他点头应下,“不过暗器需得眼疾手快,先从认针开始。”
午后的书房里,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摊开的宣纸上,上面密密麻麻地排着各种银针。宋墨拿起一根梅花针:“这种针最适合藏在发间,用时只需弹指……”他的指尖捏着银针,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姜缪凑近了些,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。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,混合着晨练后的皂角味,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定。
这些年在南楚颠沛流离,她早已忘了安稳是什么滋味,可此刻坐在他身边,听他低声讲解,竟让她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。
“看明白了吗?”宋墨转过头,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。他的睫毛很长,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,姜缪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。她猛地往后缩了缩,撞在身后的书架上,几本线装书哗啦啦掉下来。
宋墨伸手去扶,却和弯腰去捡书的姜缪撞在一起。他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,她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,两人都僵住了。空气里弥漫着尴尬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。”姜缪慌忙推开他,脸颊烫得能煎鸡蛋。她蹲下身胡乱地捡着地上的书,指尖却被书页边缘划破,渗出一点血珠。
宋墨立刻拿出帕子蹲到她身边,抓起她的手就要包扎。“我自己来。”姜缪想缩回手,却被他牢牢按住。他的指尖带着薄茧,轻轻擦过她的伤口,动作温柔得不像个武将。
“下次小心些。”他将帕子系在她指尖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姜缪低着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,只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。
十五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抱着胳膊一脸戏谑:“我说你们俩在屋里干嘛呢?半天不出来,不知道的还以为……”
“十五!”宋墨抬头瞪了他一眼,少年立刻识趣地闭了嘴,却还是冲姜缪挤眉弄眼。姜缪的脸更红了,抓起桌上的银针:“我再练练。”
宋墨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他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的竹林,阳光穿过竹叶洒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。十五凑到他身边,压低声音:“主子,你该不会是对这公主……”
“噤声。”宋墨打断他的话,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,可眼底的温柔却怎么也藏不住。
他知道自己的变化。
傍晚时分,姜缪坐在廊下看夕阳。练武场的石板上还残留着白日的温度,远处的炊烟在暮色里袅袅升起。她想起母亲说过,等她回来,就在院子里种满栀子花。
可如今物是人非,母亲早已不在,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。
“在想什么?”宋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一丝暖意。
他手里拿着一件披风,轻轻搭在她的肩上,“夜里凉,别冻着了。”
姜缪裹紧了披风,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。“我在想,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自由。”她望着天边的晚霞,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,“南楚的牢笼是看得见的,可京城的牢笼,却藏在繁华背后。”
宋墨在她身边坐下,沉默了很久。他知道她的意思,也明白她的身不由己。“公主走的路,注定艰难。”他轻声说,语气里带着坚定,“但我会陪你。”
姜缪转过头,对上他认真的眼眸。
心里慌了神。
“谢谢。”她压低了嗓音。
别过头。
“公主累了,也是可以歇一歇的。”
宋墨默默地递给她一块帕子。
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,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她暂时卸下防备的肩膀。
他坐在她身边,静静地陪着她,直到暮色完全笼罩下来。
月亮爬上树梢时,姜缪才擦干眼泪。“让你见笑了。”
“别叫我公主。”
念安也好,公主也罢,都是姜迟给的枷锁。
她有名字,母亲起的。
姜缪,姜缪。
只有亲近的人才会一字一句念着她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