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后记(1/2)
祁连山的冬日,是天与地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。寒风如刀,削刮着山脊,卷起千堆雪,将整个世界渲染成一片混沌的、缺乏温度的白。风语寨蜷缩在山坳里,木屋的轮廓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孤寂,仿佛随时会被这无尽的严寒吞没。
寨心那间最大的木屋,门缝里透出的火光成了这片苍白中唯一暖心的印记。屋内,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药香、炭火气,混杂着一种无声的焦虑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徐逸风躺在厚厚的兽皮褥子上,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自上次短暂苏醒、留下关于“薄冰”与“眼睛”的破碎警示后,他便如同燃尽的烛芯,陷入了更深的沉寂,唯有胸口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,证明着生命仍在与无形的侵蚀顽强抗争。
夏侯琢刚为他施完针,指尖感受着那依旧混乱微弱的脉象,眉头拧成了一个结。他看向围坐在火塘边的王五、赵莽、巴特尔和雪狐,轻轻摇了摇头,声音干涩:“本源之伤,如江河断流,非寻常药石能续。眼下……只能靠‘雪山魂精’维系这一线生机,剩下的,就看他的意志了。”赵莽猛地低下头,双手紧握,骨节发白;王五凝视着跳动的火焰,眼神深邃,不知在谋划着什么;巴特尔沉默地擦拭着他的猎刀,刀光映着他冷峻的面容;雪狐则倚在窗边,冰蓝色的眼眸透过缝隙望着外面的风雪,仿佛在聆听着山野的秘语。
这死寂般的沉重,被寨门外骤然响起的马蹄声打破。一名几乎被冻僵的信使被引了进来,他带来的两封信,如同投入静潭的石子,激起了层层涟漪。一封是凉州旧部的急报,赫连部活动愈发猖獗,且有陌生面孔混杂其中,局势诡谲。另一封,则让王五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峻——信笺上是蔡若兮清秀却透着焦急的笔迹。
信写得很含蓄,未有半句确凿的指控,但字里行间弥漫着强烈的不安。她提及家中近日气氛莫名紧张,父亲往来之人形色可疑,言谈间偶有“西北”、“伤情”等碎片字眼漏出,令她心惊胆战,夜不能寐。她不敢多问,只能凭借往日考古交流建立起的一条极其隐秘的私人渠道,冒险送出此信,只盼能得知徐逸风等人是否安好,字字恳切,充满了无助的担忧。
“蔡小姐……她怕是嗅到味道了。”王五将信的内容低声告知众人,语气沉重,“这封信能送到我们手上,已是万幸,但也说明,江南那边,风已经吹起来了。”
话音未落,又一名带着南方口音的信使匆匆而入,将一封火漆密信呈给柳七娘。柳七娘展信一阅,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眸子骤然锐利,脸上惯有的洒脱被一种沉甸甸的决然取代。她收起信,目光扫过众人,声音清晰而坚定,不容置疑:“诸位,家兄急召,南方有巨变,七娘必须即刻启程,星夜南返!”
木桑长老悠悠一叹,苍老的声音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:“世事如棋,聚散无常。柳姑娘肩负重任,老朽不便强留。只是此一去,山高水长,望自珍重。”
恰在此时,里间传来轻微的响动。赵莽进去查看后,惊喜地低呼:“徐头儿……好像又醒了!”
众人立刻围拢到榻前。徐逸风的眼睫艰难地颤动着,许久才睁开一线。那双眼眸依旧空洞疲惫,却似乎比上次多了一丝挣扎着要凝聚的意识。他的嘴唇微微开合,气息游丝般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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