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新秩序的基石（2/2）

权力的触角，也进一步向经济领域延伸。漕运总督的人选几经斟酌，最终落在了一位出身寒门、曾在地方上任事干练、且与旧漕运利益集团瓜葛较少的官员身上。林默赐其密折专奏之权，赋予其调动沿河州郡兵丁肃清匪患、整顿吏治的权力。新型漕船的设计已在格物院船舶司定型，开始在南方的几个大型船坞同时开工建造。而海外探索的脚步也未停歇，夷洲基地的建设规划图已呈送林默案头，上面标注了码头、仓库、营房、炮台的位置。

所有这些举措，都需要海量的资金支持。雁回关之战虽胜，军费消耗亦是巨大。林默的目光，自然而然地投向了财政改革。他召见了户部尚书及几位精通算学的官员，开始秘密筹划推行“一条鞭法”的试点，旨在简化税制，将徭役、土贡等折银征收，增加国库岁入，同时打击地方豪强与官吏的中间盘剥。这无疑将触动比漕运改革更深、更广的利益网络。

“太师，此法若行，恐天下汹汹……”户部尚书面色凝重。

“天下汹汹，胜过国库空空，边军无饷。”林默语气淡漠，“先在江南两路试点，选派得力干员，持尚方宝剑，遇有阻挠新政、阳奉阴违者，五品以下，可先斩后奏。”

就在林默于内政外交上全面布局，大刀阔斧地推进各项改革之时，来自北方的阴影再次迫近。侯三呈上的密报显示，慕容克在灰岩堡并非单纯地舔舐伤口。北朝暗线费尽周折传出消息，慕容克震怒于“天火”的失利，处死了数名负责工匠后，竟广贴皇榜，以重金和爵位悬赏，招募天下能工巧匠、方术之士，齐聚灰岩堡，宣称要研制足以“湮灭惊雷”的“神罚”武器。同时，北朝派往草原的使者活动愈发频繁，似乎试图绕过或压制兀术，与其他部落建立联系。

“看来，慕容克是铁了心要在技术上与我们一较高下。”林默放下密报，眼神锐利，“传令格物院，尤其是火药司和研发司，加快对‘轰天雷’变种（如燃烧弹、毒气弹）以及铁炮轻型化、射速提升的研究。另外，让北边的眼睛盯紧那些应募前往灰岩堡的工匠，尽可能摸清他们的底细和研究方向。”

“是否要派人……”侯三做了一个清除的手势。

林默沉吟片刻，摇了摇头：“暂时不必。技术竞争，堵不如疏。让他们去研究，我们只需比他们更快、更好即可。必要时，可以让他们‘意外’获得一些我们淘汰的、有缺陷的技术思路，引导他们走入歧途。”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，却同样残酷的技术军备竞赛。

夜幕降临，太师府书房内烛火依旧。林默站在那幅巨大的舆图前，目光从北境的灰岩堡，扫过草原上标注着“黑狼部”与“赫连部”的区域，掠过正在建设的芜湖军器监，南方的漕运线路，海外的夷洲基地，最终落在那代表未知海洋的蔚蓝之上。

他手中朱笔，在舆图上轻轻圈点了几个位置——那是他规划中的下一个改革重点，也是未来可能爆发冲突的区域。内政、军事、经济、技术、教育、外拓……千头万绪，纷繁复杂，却在他脑中逐渐勾勒出一幅清晰的、属于他的新世界蓝图。

这蓝图，以格物为筋骨，以实学为血脉，以“惊雷”为爪牙，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，在南朝古老的土地上，破土动工。旧秩序的卫道士们或许还在暗处蛰伏，北方的恶狼仍在磨牙吮血，但时代的车轮，已然在他坚定不移的推动下，轰然转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