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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5章 虞心·夜话(二)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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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迎上吕雉那复杂难辨的目光,眼神清澈而坦诚,甚至带着一丝同为女子的小心翼翼与脆弱:“项王待我,确如沧海明珠,浩瀚深邃,瑶……心中日夜感念,从未或忘。然世间情义,并非只有一种模样,深浅轻重,如人饮水。姐姐与汉王结发于微时,相伴于贫贱,携手共历世间风雨,其中情深义重,患难与共,又岂是我等外人所能妄自揣度?” 她故意提起刘邦,既是温和的反击,也是进一步的试探,想看看吕雉最真实的反应。

吕雉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。虞瑶那个细微而重复的、充满保护意味的动作,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丝特殊的柔软、谨慎与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完全意识到的母性光辉,以及那一声声看似亲近的“姐姐”,像一把把精准的钥匙,接连撞开、撬动了她心中那扇积压了太多苦毒、怨愤与绝望的闸门。对方的“福气”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,赤裸裸地照出了她的全部不堪与失落。

她忽然嗤笑一声,那笑声低哑,干涩,带着无尽的苍凉和积压已久的怨愤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:“结发之情?情深义重?妹妹可知,”她甚至下意识用了一个更亲近的称呼来回应当初那声“姐姐”,语气激动,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宣泄,“世间男子,大多薄幸寡恩!共患难时,或许尚能有几分真心真意,相互扶持。一旦富贵腾达,权势在手,眼中便只剩年轻貌美的新人笑,哪里还听得见旧人枯坐冷宫的哭声!”

她的声音压抑着,却像淬了毒的冰针,一根根扎向虚空,也扎向她自己的心,“他身边何时缺过莺莺燕燕?戚懿那个惯会作态的贱婢,不过是近年来最得他欢心的一个!还有那些从魏王宫掳来的什么能歌善舞的管夫人、赵子儿,甚至……甚至某个不知来路、曾嫁予他人的寡妇!他流连忘返,何曾还记得当年沛县贫贱时、灯下那些可笑的誓言?他的温存体贴,他的浓情蜜意,早已毫不吝啬地给了别人!或许,他希望我永远被囚与此!”

她猛地刹住话头,胸口剧烈起伏,显然激动异常,苍白的脸颊上也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。

她将这些具体的名字和事情脱口而出,仿佛唯有如此倾泻般的指控,才能解释她为何对刘邦如此绝望冰冷,才能掩盖那更深、更刺骨、更难以启齿的伤害——比如荥阳溃围时,马车为了逃得更快,那双一次次将自己亲生儿女推下车辇的、无情的手……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、代表彻底被抛弃与牺牲的、刻骨铭心的耻辱与寒意。

她将这些“妒妇”的怨言与具体名姓推到前台,既发泄了积压已久的情绪,又巧妙地保护了那最血淋淋的伤疤,维持着最后的、摇摇欲坠的尊严。

虞瑶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,目光里充满了悲悯。虽然被囚与此,吕雉依然有自己的渠道得知外界的信息。

她知道,这是吕雉在心防震动下,卸下坚硬外壳的短暂表现,虽然只是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
那些含蓄的暗示与看似姐妹情深的称呼,显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,精准地触动了吕雉作为女人和母亲最复杂、最脆弱的那根神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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