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公文包里的传承(1/2)
香港半山的午后总裹着一层温润的阳光,透过老式百叶窗的缝隙,在陈启棠家客厅的红木茶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茶桌旁的藤椅是三十年前他刚入地产行业时买的,扶手处被岁月磨出了浅棕色的包浆,此刻他正坐在上面,手里摩挲着一个深棕色的牛皮公文包——包身有几处细微的磨损,拉链头的铜锈泛着暗哑的光,是他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旧物,从香港到内地,从1997年金融危机到四万亿政策后的楼市红利,这只包里装过无数项目报表,却始终把最内侧的夹层留给一张字条。
“爸,香港分公司的季度报表我带来了,负债率还是28%,没超红线。”陈文博走进客厅,手里拿着一个浅灰色的文件夹,身上穿的深灰色西装和陈启棠身上的款式有些像,只是少了几分岁月的沉淀。他把文件夹放在茶桌上,目光落在父亲手里的旧公文包上,眼神里带着熟悉的郑重——从他二十岁跟着父亲去上海考察地块开始,就知道这只包里藏着恒基的“根”。
陈启棠点点头,没立刻看报表,而是慢慢拉开旧公文包的拉链。拉链有些卡,他用指腹反复蹭了蹭拉链齿,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古董。包里整齐地叠着几叠文件,最上面是1998年恒基在香港第一个住宅项目的可行性报告,纸页已经泛黄;中间是内地恒基中心的开业照片,照片上周磊站在赵山河身边,笑得很拘谨;最内侧的夹层里,放着一张对折的字条,边缘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毛,正是1997年那个跳楼的朋友留给陈启棠的,“启棠,我赌输了,房子没了,家也没了”的字迹在阳光下隐约可见。
“文博,你过来。”陈启棠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,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松弛,却又藏着不容置疑的郑重。他把旧公文包推到陈文博面前,指尖点了点内侧的夹层,“这里面的东西,今天交给你。”
陈文博走到茶桌旁,弯腰接过公文包。包的重量比他想象中沉,不是因为文件多,而是因为那只夹层里的字条——从他第一次在上海松江拒绝低价地块时,父亲第一次拿出这张字条开始,他就知道这张纸比任何百亿项目都重要。他轻轻拉开内侧夹层的拉链,小心地取出字条,指尖触到纸页的粗糙质感,像是触到了二十年前那场金融危机的寒意。
“1997年,你李伯伯就是因为贪,把所有钱都投进了香港的写字楼,还加了三倍杠杆。”陈启棠端起桌上的普洱茶,茶已经温了,他却没喝,只是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慢慢沉底,“崩盘那天,他给我打电话,说‘启棠,我没家了’,第二天就从写字楼的顶楼跳了。这张字条,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。”
陈文博握着字条的手紧了紧,他小时候见过李伯伯,那个总爱给他买巧克力的男人,后来只在父亲的回忆里出现过。他想起去年在上海论坛上,林晟举着深圳旧车票反驳父亲“不懂内地”,当时父亲就是掏出这张字条晃了晃,没再多说——现在他才明白,父亲不是不想辩,是这张字条里的教训,根本不需要用语言来证明。
“恒基能从1997年活到现在,不是因为我们会赚钱,是因为我们懂‘怕’。”陈启棠从旧公文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报表,是2008年内地四万亿政策出台时的恒基内地业务清单,上面用红笔标着“负债率45%,运营类资产占比80%”,“那时候多少开发商抢地抢疯了,你说要跟,我没同意,就是怕重蹈李伯伯的覆辙。现在你看,那些当年抢地的,有多少负债率超了90%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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