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处暑迷阵(1/2)
处暑的风卷着桂花香掠过博望城,城墙上的箭垛间,新挂的灯笼在暮色里晃出暖黄的光晕。龙弈站在西城门的望楼里,指尖划过舆图上的 “野狼谷”,那里的山势像只蛰伏的猛兽,谷口的巨石上刻着模糊的 “秦” 字,是前朝秦军驻守时留下的。阿婷新缝的箭囊挂在腰间,鹿皮的囊身泛着柔和的光,姑娘在夹层里绣了层细布,说是能防止箭杆受潮。
“王翦的粮草队进了野狼谷。” 赵彻的弓搭在栏杆上,弓弦缠着新换的牛筋,他正用绒布擦拭箭簇,“探马说谷里有秦军的旧营,他们打算在那里休整三日,再绕到城南。”
龙弈望着谷口方向的炊烟,那烟色偏黑,混着硫磺燃烧的气味。昨夜粮仓又少了六袋麦种,库房的青石地上有几道浅痕,像是被硬物拖拽过,痕边的尘土里掺着些银白色的粉末 —— 那是军械坊淬火时用的锡屑。“让项老将军的人把军械坊的锡料入册。” 他忽然对亲卫说,声音被风卷得有些散,“每块锡锭都要刻上编号,早晚各清点一次。”
中军帐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,项云的铁枪挑着件染血的军服闯进来。老人的银须上沾着草叶,枪缨的红绸被夜露浸得发沉:“龙统领看看这个!” 他将军服摔在案上,胸口的破洞边缘凝着黑血,“南楚旧部的哨兵在野狼谷外围发现的,上面的枪眼是赵将军部下特有的三棱枪头戳的!”
赵勇的铁枪几乎同时撞开帐门,老人的靴底带进来的谷糠撒在地上,与案上的锡屑混在一处:“项老头休要栽赃!” 他从怀里掏出块折断的枪头,重重拍在案上,“这是在谷口捡到的,上面的云纹是东齐工匠的手法,分明是他们仿造的赵字枪头!”
龙弈的指尖抚过那件军服的破洞,黑血在指尖凝成硬块,凑近了闻,有淡淡的杏仁味 —— 那是东齐军常用的毒箭涂层。他忽然想起赵彻说的秦军旧营,传闻那里的军械库还藏着前朝的毒箭。“这血不是新鲜的。” 他用指甲刮下一点血渍,在烛火下捻开,“凝固的时间超过六个时辰,是有人故意放在谷里的。”
帐外忽然传来苏雅的惊呼,银铃般的声音裹着夜风撞进帐来。众人冲出去时,正看见凌丰的银枪挑着个黑影从药库后墙跃出,枪尖的寒光映着黑影腰间的令牌,那令牌比制式的宽了半分,背面刻着的 “楚” 字笔画歪斜,是东齐人惯用的隶书笔法。
“他往药缸里投东西!” 苏雅抱着药箱站在月光里,裙角的药渍泛着蓝紫的光,“我刚配好的金疮药,全被他毁了!”
黑影被按在地上时,怀里的瓷瓶摔得粉碎,流出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。“是王翦的人逼我的!” 他忽然哭喊起来,额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,“他们说只要弄坏你们的金疮药,再嫁祸给赵将军的人,就让我女儿去秦地学医……”
龙弈的目光落在碎瓷片旁的锡箔上,那锡箔的边缘有整齐的齿痕,与军械坊的锡锭切口一致。他忽然想起项云令牌上的云纹,那纹路里藏着的细小凹槽,正是南楚工匠特有的錾刻手法。“把锡料账册拿来。” 他对军需官说,声音平静得像潭深水。
账册翻开时,烛火在 “八月初六” 那页跳了跳。上面记载着领走十斤锡料的人,署名是项云的远房侄子,可项云的侄子去年就战死了。“这字迹模仿得很像。” 项云的铁枪在账册上轻轻一点,老人的银须微微颤抖,“但我南楚的账册要用朱砂画押,这上面盖的是胭脂印泥。”
龙弈忽然笑了,指尖在 “野狼谷” 三个字上画了个圈:“王翦想借咱们的手清理南楚旧部,咱们就顺水推舟。” 他转向赵勇,“明日让你的人去野狼谷劫粮,故意让秦军的斥候看见。”
子夜的露水打湿了校场的青石板,龙弈站在军械坊的地窖前,望着项云指挥士兵搬运锡料。老人的铁枪在黑暗中划出低低的弧线,银须上的水珠滴在锡锭上,发出细碎的响:“统领真要让赵将军去当诱饵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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