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旧部离心:安世延年隐忧生(1/2)
霍光坐镇甘泉宫,如同定海神针般压制着昭帝病危的惊涛,但长安这座帝国心脏的搏动,却并未因此停滞。
光禄勋张安世的府邸,位于未央宫北阙甲第深处,位置清幽,防卫森严。此刻,府内一间临水而筑、陈设雅致的精舍内,却弥漫着与窗外秋夜静谧格格不入的凝重气氛。
张安世与太仆杜延年,这两位霍光最倚重的心腹重臣,屏退了所有仆从,只留一壶温热的酎酒和几碟简单的佐酒小菜。
炉火映照着两人同样凝重的脸庞。
张安世刚刚结束了一场极度耗费心神的事务——在宗正府秘档室的昏黄烛火下,他如同最高明的间谍,无声无息地调阅、誊录、甄选着武帝子孙的名录。那份承载着帝国未来走向的绝密名单,此刻正如同烧红的烙铁,藏在他贴身的暗袋里。然而,比这绝密任务更让他心神不宁的,是回京这几日亲眼目睹、亲耳听闻的一切。
他端起温热的耳杯,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晃,映出他眼底深深的倦怠与忧思。他并未立刻饮酒,只是长长地、无声地叹了口气,打破了精舍内的沉寂。
“延年兄,”张安世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,“此次回京…所见所闻,令人…心惊肉跳。”
杜延年放下手中的酒杯,他比张安世年长几岁,性情更为沉稳内敛,此刻眉宇间也锁着化不开的愁绪。他抬眼看向张安世,眼神了然:“可是为羽林、期门之事?还是…渭水田亩?抑或是…贵戚坊的‘威风’?” 他点出的每一桩,都是霍氏子弟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恶行。
张安世苦笑一声,摇了摇头,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:“何止于此?延年兄可知,就在我回京当日,霍禹府上的门客赵五,一个在渭水夺田时充当打手的粗鄙之徒,竟堂而皇之地进了期门军,做了执戟郎!而一个不知拐了多少道弯的王姓商人,靠着给夫人(霍显)塞了几颗东珠,竟被塞进了上林苑做了苑丞!” 他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鄙夷,“这还不算,夫人她…竟还在为娘家亲戚打点盐引之事!虽被大将军严词斥回,但其心…其行…”
杜延年闻言,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和痛心,他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案几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:“糊涂!糊涂至极!此等蝇营狗苟,授人以柄,简直是自掘坟墓!” 他压低声音,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灼,“大将军在甘泉宫为社稷忧心如焚,宵衣旰食!他们倒好,在后方肆意妄为,挥霍着大将军用血与火换来的权势!西市踏民,怨声载道;强夺田产,民怨沸腾;当街辱官,百官侧目!如今竟连禁卫军职和朝廷吏员都成了可以交易的筹码!他们…他们是想把霍家架在火上烤啊!”
张安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仿佛要揉散那浓重的忧虑:“何止是架在火上烤?延年兄,我此次奉命查阅宗牒…甘泉宫那边…陛下的情形,恐怕比我们想象的…更为凶险。” 他没有明说“悬露”、“欲绝”的脉象,但沉重的语气和“凶险”二字,已足够让杜延年明白其中的份量。
杜延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。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如此说来…储位空虚,近在眼前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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