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7章 玄皓的化身（2/2）
星澜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，差点想跳起来欢呼，但身体的虚弱让她只能咧开嘴，露出一个劫后余生、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。
“解……解决了？”她声音沙哑地问。
凤临微微侧身，看向她，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疲惫，但更多的是冷静。“化身已灭。”他简短地确认，目光随即投向下方那虽然失去直接操控、却因为惯性依旧在缓缓运转，并且因为刚才源石主体的暴动和化身消亡而显得能量紊乱、明暗不定的“噬神大阵”。
“但阵法还在。”他沉声道，眉头微微蹙起，“而且，失去了化身的约束和引导，这阵法处于一种不稳定的失控状态。那些被污染的混沌能量，还有阵法本身的结构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。
下方那庞大的“噬神大阵”，猛地剧烈震颤起来！
暗金色的阵纹如同痉挛般扭动，黑色的符文明灭不定，发出尖锐的、如同无数冤魂哀嚎般的嘶鸣！阵法中央那个失去了玄皓化身坐镇的核心阵图，旋转开始变得毫无规律，时而加速，时而停滞，中心处的吸力漩涡更是时隐时现，极不稳定！
更糟糕的是，那些被阵法污染、尚未完全转化的灰黑色混沌能量，因为失去了有序的引导和控制，开始从阵法的各个节点、裂缝中不受控制地喷涌出来，如同溃堤的毒水，带着污秽和湮灭的气息，污染着周围纯净的混沌空间，甚至有一些朝着上方那依旧在散发愤怒光辉的源石主体飘去！
而源石主体似乎也感应到了下方阵法的失控和更严重的污染威胁，散发的灰色光柱更加狂暴地抽打下来，试图摧毁阵法，却因为阵法本身的混乱和能量对冲，反而加剧了局面的不稳定。
整个混沌核心空间，陷入了一片比之前战斗时更加混乱、更加危险的境地！能量乱流四窜，光暗疯狂交织，发出连绵不绝的爆鸣，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塌、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！
星澜刚刚放下去的心，又猛地提了起来，笑容僵在脸上。
这……刚打死一个 boss，副本就要自爆了？！
凤临的脸色也更加凝重。他快速扫视着下方失控的阵法，又抬头看了看那似乎被“激怒”而攻击性越来越强的源石主体，最后目光落回星澜身上，尤其是在她依旧按着的、灼热的胸口位置停留了一瞬。
金眸中，锐利的光芒闪过，一个大胆的、或许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念头，迅速成形。
“澜儿。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带着一种决断的沉稳，“还能撑住吗？需要你……再试一次。”
星澜一愣：“试？试什么？”
凤临指向下方失控的“噬神大阵”，又指了指上方愤怒的源石主体，最后指向她的胸口。
“用你的联系，安抚它，引导它。”他的话语清晰而快速，“这阵法已成无根毒瘤，失控下去，必会彻底污染这片核心，甚至可能引爆混沌海的本源动荡。寻常手段难以在失控状态下彻底清除。唯有借助源石主体本身的力量，以本源净化本源，以混沌湮灭混沌！”
他盯着星澜的眼睛：“但源石主体只有本能，无有灵智，它的攻击是混乱的。你需要做的，就是成为那道桥梁，将它的力量，引导向那些污染最重、阵法结构最关键、同时也最脆弱的节点！”
星澜听懂了。就是让她当“导火索”和“瞄准镜”，引导源石主体这尊大炮，去轰击阵法这个失控的毒瘤！
这……听起来比刚才“告状”还要难一百倍！
但她看着凤临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，感受着胸口碎片传来的、与上方主体共鸣的灼热，再看向下方那越来越混乱、污染越来越严重的可怕景象……
她知道，没得选。
“我……试试！”她深吸一口气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，但双腿发软，差点又坐回去。
凤临一步跨到她身边，伸手扶住她的手臂，一股温润平和的灰金色神力渡入她体内，帮她快速稳定紊乱的气息和虚弱的神魂。
“别怕。”他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，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，“我会在你身边。你看准机会，引导它的力量。其他的，交给我。”
星澜靠着他手臂站稳，重重点头。她闭上眼，再次将心神沉入胸口那枚灼热的源石碎片。
这一次，不再是胡乱的情绪冲击。
她努力平复自己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，将所有的意识，所有的意念，都集中在与碎片、以及与碎片紧密相连的上方源石主体的那丝共鸣上。
她“看”到了源石主体内部那浩瀚无垠的灰色光海，感受到了它因为下方污染和失控而翻腾不休的“愤怒”与“焦躁”。
她尝试着，将自己的意念，化作一缕最轻柔的、带着安抚和指引意味的“丝线”，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愤怒的光海。
“别急……别乱……”
“看那里……对，就是那个黑色的、最讨厌的地方……”
“用你的光……净化它……”
她的引导笨拙而生涩，如同教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巨婴如何去精准地踩死一群讨厌的蚂蚁。
源石主体的反应时断时续，有时候会顺着她的指引，分出一道粗大的光柱轰向某个污染节点，炸得那片阵纹光芒乱闪；有时候却又完全不理她，自顾自地胡乱攻击，甚至差点一道光柱扫到她和凤临附近，吓得星澜赶紧切断联系，心脏狂跳。
而凤临，一直稳稳地站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。他没有去攻击那些四处喷涌的污染能量和混乱的阵法攻击，只是撑开了一层凝实的灰金色神光，将两人护在其中。神光如同最坚固的礁石，任由外面能量乱流冲击、污染侵蚀，始终岿然不动，为星澜提供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施法环境。
同时，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，时刻关注着下方阵法能量流动的变化，以及源石主体攻击的轨迹。每当星澜的引导取得一点成效，轰击到某个关键节点，导致阵法局部结构出现不稳或能量断流时，他便会立刻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，屈指弹出一道凝练的灰金神芒，或是补上一记巧妙的截击，扩大战果，加速那部分阵法的崩溃。
他的攻击不再追求威力宏大，而是精准、及时、恰到好处，如同最顶尖的外科医生，在星澜这个“导航”的指引下，进行着精细的“病灶切除”手术。
两人之间，没有任何言语交流。
星澜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艰难的引导中，额头冷汗涔涔，脸色越来越白，身体微微发抖，这是神识和本源过度消耗的表现。但她咬着牙，坚持着，努力将源石主体那狂暴的力量，一点点引向那些阵法与混沌本源连接最紧密、污染最集中的要害之处。
凤临则如同最可靠的守护者和补刀者，在她每一次成功的引导后，精准地给予致命一击，同时稳稳地挡住所有可能干扰她的危险。
慢慢的，一种奇妙的节奏在两人之间形成。
星澜引导，源石主体攻击，阵法节点受创，凤临补刀扩大破坏，阵法局部崩溃，污染减弱……
效率在提升。
下方那庞大的、失控的“噬神大阵”，在源石主体狂暴却逐渐被引导的净化光柱轰击，以及凤临精准的补刀破坏下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从边缘到中心，一片片地黯淡、崩溃、瓦解！
暗金色的阵纹大片大片地熄灭，黑色的符文哀鸣着消散，那些喷涌污染能量的裂缝被灰光净化、抚平……
混乱的能量乱流逐渐平息，刺耳的嘶鸣和爆裂声也开始减弱。
星澜的引导越来越吃力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，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意念在硬撑。
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油尽灯枯、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——
下方最后一片顽固的、位于原阵法核心区域的暗金色阵图，在承受了源石主体连续三道被引导而来的粗大光柱轰击，又被凤临抓住机会，一剑点碎了中枢符文之后，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、巨大的碎裂声响，彻底崩散开来，化为无数黯淡的光点，消散在纯净的混沌气流中。
随着这最后一片阵图的崩散，整个“噬神大阵”，终于……停止了运转。
那些残留的、无主的污染能量，也在源石主体持续散发的温润灰色辉光下，被迅速净化、同化，消失不见。
混沌核心空间，重新恢复了平静。
只有那庞大的源石主体，依旧悬浮在上方，散发着柔和的光辉，仿佛刚才那场狂暴的“发脾气”从未发生过。只是它表面的光辉，似乎比之前更加温润明亮了几分，缺失部分的边缘，那些飘散的光絮也似乎……减少了一点点？
星澜再也支撑不住，身体一软，向后倒去。
预想中摔倒的疼痛没有传来。
她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。
凤临接住了她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。他低头看着她苍白如纸、布满冷汗的脸，还有那因为过度消耗而紧闭的双眼，金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清晰的心疼。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将她小心地横抱起来，走到一处相对平坦的能量结晶旁，轻轻放下。然后取出几枚光华流转、香气扑鼻的丹药，小心地喂入她口中，又以手掌贴着她的后背，渡入精纯温和的神力，帮她化开药力，滋养干涸的经脉和几近枯竭的神魂本源。
做这一切的时候，他的动作很轻，很稳，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星澜在昏迷前最后的意识，是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喉咙滑下，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，缓解了那令人窒息的虚弱和疼痛，然后，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。
凤临守在她身边，直到确认她的气息平稳下来，只是消耗过度需要沉睡恢复，并无大碍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复杂地看向上方那已经恢复平静、静静悬浮的混沌源石主体，又扫过下方那片因为阵法崩溃而留下些许能量残余、但总体已恢复纯净的混沌“海面”。
玄皓的化身灭了。
他精心布置、意图污染掌控混沌本源的“噬神大阵”，也被他们联手摧毁了。
这场突如其来的核心之地遭遇战，他们赢了。
但凤临心中并无多少喜悦。
玄皓的真身还在神域。此地的失败，只会让他更加警惕，下一次的算计，恐怕会更加阴险毒辣。
而且……
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昏迷的星澜脸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她汗湿的鬓角。
这次，她真的帮了大忙。没有她关键时刻引动源石主体的反应，没有她后来拼尽全力的艰难引导，仅凭他一人，面对全面启动的“噬神大阵”和玄皓化身，胜负难料，更遑论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隐患。
她成长的速度，她与混沌本源联系的深度，都超出了他的预期。
这固然是好事，但也意味着，她将更深地卷入这场与玄皓的宿命对决之中，面临的危险，也会越来越大。
凤临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，金色的眼眸深处，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，变得更加坚定，也更加深邃。
无论如何。
他都会护着她。
一起走下去。
直到，尘埃落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