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7章 玄皓的化身（1/2）
暗金色的巨掌被凤临一剑斩开缺口，污浊的能量像泼洒的墨汁一样四溅。那些飞溅的光点落在下方缓慢流淌的深灰色混沌“海面”上，发出“嗤嗤”的轻响，腐蚀出一个个细小却顽固的黑色斑点，但很快又被更庞大的纯净混沌气流包裹、消融。
玄皓化身发出的那声“找死”还在空旷的混沌空间里回荡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余韵。他模糊的身影在阵法中心剧烈波动了一下，显然凤临这一剑不仅斩在了巨掌上，也多少撼动了他这具神识化身与阵法的连接。
“倒是小瞧你了，师兄。”玄皓化身的声音冷了下来，之前的戏谑和得意收敛了不少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凝实的杀意，“看来这万年来，你这残躯也没闲着，竟将我那好师兄的神血，炼化出了几分新的花样。”
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，刮过凤临手中那柄灰金色的光剑，又扫过凤临周身那与周围混沌环境隐隐相合、却又不失神圣威严的气息，模糊的面孔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忌惮。
凤临持剑而立，挡在星澜身前。光剑在他手中吞吐着灰金色的芒尾，剑身微微低吟，那是神力高度凝聚、与主人心意相通的表现。他没有回应玄皓的讥讽，只是微微侧头，用眼角余光快速扫了身后的星澜一眼。
星澜立刻接收到了这个信号。那一眼很短，却包含了询问、确认，以及一种无声的托付——你刚才做的，能继续吗？
她用力点了点头，右手依然按在灼热的胸口，左手抬起，对着凤临的背影，竖起三根手指，然后快速握拳。意思是：联系建立了，但不稳定，需要时间，我会尽力干扰，你找机会！
一套简单到近乎幼稚的手势交流，在电光火石间完成。没有传音，因为在这种级别的对手面前，任何神识波动都可能被捕捉、干扰。但两人之间那种经历了生死误会又重建的信任与默契，让这种最简单的信号，也变得无比可靠。
凤临几不可察地颔首，重新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玄皓化身和那缓缓加速运转的“噬神大阵”上。
玄皓化身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，模糊的脸上似乎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。“垂死挣扎。”他吐出四个字，不再废话。
只见他双臂（由光雾凝聚而成）缓缓抬起，做了一个向中心合拢的动作。
下方那覆盖了巨大范围的“噬神大阵”，随着他这个动作，猛地一颤！
轰——！
低沉的、仿佛来自远古巨兽苏醒般的闷响，从阵法深处传来。原本只是缓慢旋转的暗金色阵纹，陡然加快了转速！那些深深扎入下方混沌“海面”的暗金“根须”，如同活过来的毒蛇藤蔓，疯狂地扭动、收缩，更加贪婪地汲取着纯净的混沌能量。而被汲取上来的能量，在流经那些黑色符文的瞬间，就被染上了一层灰败污浊的颜色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滋滋”声，仿佛清水里被倒入了浓稠的毒液。
大阵上空，那残缺源石主体散发出的温润灰色辉光，立刻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。辉光与阵法升腾起的暗金黑色光雾接触的地方，爆发出密集的、细小的能量炸裂声，噼啪作响，如同两股性质相反的力量在激烈地对冲、湮灭。灰色辉光虽然浩大纯净，但似乎缺乏主动的、有意识的操控，只是本能地排斥着下方的污染，在阵法全面启动、主动侵蚀的情况下，竟被逼得缓缓回缩，光芒也略显黯淡。
更可怕的变化发生在阵法中央。
那些原本只是作为能量通道和污染载体的暗金色线条，开始扭曲、交织，在玄皓化身的下方，快速构建出一个更加复杂、更加凝实的立体阵图核心。阵图核心呈暗金色，表面流淌着粘稠的黑色符文，中心处是一个缓缓旋转的、深不见底的漩涡，漩涡中散发出令人神魂都感到战栗的吸扯和湮灭气息。
“噬神大阵，真正的威力，现在才开始。”玄皓化身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狂热，他站在那新生的阵图核心上方，模糊的身影似乎凝实了一丝，那双冰冷的金色眼眸，光芒大盛，“以此阵为眼，吞混沌本源，噬万物神魂！师兄，还有你身后那个小丫头，能成为此阵重启的第一批祭品，也算是你们的造化！”
话音未落，那阵图核心中央的漩涡转速猛地提升！
一股无形无质、却恐怖到极点的吸力，如同无数只看不见的冰冷手掌，骤然降临，牢牢锁定了凤临和星澜！
这吸力并非针对肉身，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和本源！星澜只觉得脑袋“嗡”的一声，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敲了一下，眼前瞬间发黑，神魂仿佛要被硬生生从躯壳里扯出去，剧痛伴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虚弱感袭来！她体内的混沌金丹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，旋转骤然滞涩，连周身流转的混沌神力都变得不听使唤，有溃散的迹象！
而她胸口那枚灼热的源石碎片，传来的也不再只是单纯的归家渴望和愤怒排斥，更夹杂了一丝……惊惧？仿佛连它也感受到了那漩涡中传来的、能够吞噬湮灭一切存在的可怕气息！
这还只是余波！那吸力的主要目标，显然是挡在前面的凤临！
凤临的身形微微一晃，周身的灰金色神光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，明灭不定。他闷哼一声，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一分，持剑的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。显然，这针对神魂与本源的吞噬力量，即便以他如今恢复七成的实力和新生神力的特殊性，应付起来也绝不轻松。
“哈哈哈！感受到了吗？这才是‘噬神’的真正含义！”玄皓化身发出快意的大笑，看着两人在吸力下勉力支撑的样子，模糊的身影都兴奋得有些扭曲，“别挣扎了，师兄！你这残破的神魂和本源，正好用来献祭，补全我这大阵最后一丝缺憾！至于那小丫头……她的混沌灵根和本源，将是新源石最好的养料！”
吸力越来越强。星澜已经不得不半跪下来，双手死死撑着地面温润的能量结晶，额头上冷汗涔涔，灰色的眼眸都有些涣散。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风中残烛，随时可能熄灭。怀中的源石碎片虽然还在发烫，但与上方源石主体的联系，却在那恐怖吸力的干扰下，变得断断续续，越来越微弱。
不行……不能这样下去……
星澜咬紧牙关，牙龈都渗出了血腥味。剧痛和濒临崩溃的感觉，反而刺激得她求生的念头如同野火般燃烧起来！
她猛地抬起头，看向前方凤临挺拔却微微颤抖的背影，又看向那狂笑的玄皓化身，最后，目光定格在上方那因为阵法全面启动、光辉被压制而显得有些“委屈”和“愤怒”的源石主体。
继续沟通……联系……干扰……
刚才那一瞬间的成功，给了她信心，也给了她一个模糊的方向。
这“噬神大阵”再厉害，根基还是扎在混沌海里，力量来源还是混沌本源！而混沌本源……上方那源石主体，才是这片混沌海最核心、最本源的象征！玄皓的阵法是在污染它、窃取它的力量，甚至想掌控它！
那么，如果……如果能加强源石主体本身的“意识”呢？不需要多清晰，只要能激起它更强烈的、本能的反抗和排斥呢？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黑暗。
星澜不知道行不行，但她知道，再不做点什么，她和凤临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！
她不再试图对抗那作用于神魂的恐怖吸力——那根本不是她现在能对抗的层次。她将最后仅存的一点清明意识，连同胸口源石碎片传来的所有灼热、渴望、惊惧、愤怒的情绪，以及她自己对玄皓化身的憎恶、对凤临的担忧、对活下去的强烈渴望……所有的一切，糅合成一团最原始、最强烈的情感冲击，不再追求清晰的意念，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水，朝着上方那庞大的源石主体，不管不顾地、狠狠地“撞”了过去！
不是呼唤，不是沟通。
而是……告状！是求救！是同仇敌忾的呐喊！
“你看啊——！他在抢你的东西！在弄脏你的家！还要把我们抓走吃掉——！你管不管啊——！！！”
近乎撒泼耍赖、胡搅蛮缠般的意念，带着星澜此刻所有的情绪，重重地“砸”在了源石主体光滑的表面上。
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。
然后——
那一直只是被动散发光辉、本能抵抗的源石主体，猛地一震！
这一次的震动，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！整个庞大的灰色晶体，如同从沉睡中被狠狠踹了一脚的巨兽，发出了无声的、却震撼整个混沌空间的咆哮！
嗡——！！！
难以形容的宏大共鸣，从源石主体内部爆发出来！那温润的灰色辉光，不再是平和的扩散，而是骤然变得明亮、变得具有“攻击性”！光芒凝聚成一道道粗大的灰色光柱，如同愤怒的触手，狠狠地、主动地抽打向下方的“噬神大阵”！
嘭！嘭！嘭！
光柱抽在暗金色的阵纹上，爆发出沉闷的巨响。被抽中的阵纹剧烈闪烁，光芒黯淡，甚至出现细密的裂纹！那些正在疯狂汲取能量的“根须”，更是被光柱扫断了好几根，断口处喷涌出污浊的能量乱流！
整个“噬神大阵”的运转，被这突如其来的、狂暴的反击，硬生生打断了一瞬！阵图核心中央那恐怖的吸力漩涡，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和紊乱！
“什么？！”玄皓化身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，化作一声难以置信的惊怒尖叫！他模糊的身影猛地一晃，显然源石主体这突如其来的暴动，也影响到了他对阵法的掌控！
就是现在！
一直如同磐石般承受着吸力、仿佛已无力反击的凤临，在吸力出现凝滞的同一刹那，动了！
他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，也快到了极致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蓄势，没有花哨繁复的招式。
他只是将手中那柄灰金色的光剑，平平举起，剑尖遥指阵法核心上方的玄皓化身。
然后，手腕极其稳定地，向前一递。
噗。
一声轻响，如同利刃刺穿败革。
那柄完全由新生混沌神力凝聚的光剑，在凤临递出的瞬间，剑身便消失了。不，不是消失，是所有的力量，所有的锋芒，所有的意志，都被压缩到了极致，凝聚在了剑尖那一点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灰金芒刺之上！
芒刺离剑而出，无视了空间的距离，无视了阵法光雾的阻隔，在玄皓化身因为阵法受创而心神失守、自身气息出现波动的那个微小间隙，如同穿过了一层并不存在的薄纸，精准无比地，点在了他那由暗金光雾凝聚的、模糊面孔的眉心位置。
时间，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、定格。
玄皓化身脸上那惊怒的表情凝固了。他低头，似乎想看看发生了什么，但视线已经无法聚焦。
那点灰金芒刺，在他眉心留下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小孔。
下一刻。
以那个小孔为中心，细密的、如同蛛网般的灰金色裂纹，迅速蔓延开来，瞬间爬满了他整个模糊的身影！
裂纹中，没有光芒透出，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带着混沌意蕴的“湮灭”气息。
“不……可……能……”玄皓化身艰难地发出三个破碎的音节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。
他的话音未落。
哗啦——！
如同沙堡崩塌。
他那由精纯神力和阵法能量凝聚而成的化身之躯，连同眉心那点致命的芒刺，一同碎裂开来，化作无数细碎的、黯淡的暗金色光点，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，纷纷扬扬地洒落下去，落入下方依旧在运转、却已然失去核心操控而显得混乱不少的“噬神大阵”之中。
没有爆炸，没有绚烂的光影。
只有一种干净利落的、彻底的……抹除。
玄皓留在此地、经营不知多少岁月、用以掌控“噬神大阵”和窥探混沌源石的神识化身，在凤临这凝聚了全部精气神、抓住了转瞬即逝战机的终极一击下，烟消云散。
恐怖的吸力彻底消失了。
星澜瘫坐在地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浑身冷汗淋漓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，脸色苍白如纸，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，神魂传来的虚弱感和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。但她顾不上这些，眼睛死死盯着玄皓化身消失的地方，又猛地抬头看向凤临。
凤临依旧站在那里，背影挺直。但他手中的灰金色光剑，在发出那绝杀一击后，已然消散。他缓缓收回前递的手，指间似乎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。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，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，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显然，刚才那一剑，看似轻描淡写，实则消耗巨大，甚至可能牵动了他尚未完全恢复的旧伤。
但他成功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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