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0章 返航的信号(1/2)
桑给巴尔的晨雾带着咸腥气,漫过码头的石阶时,郑伟正站在商站的了望塔上。八个月了,从去年深秋的第一艘补给船靠岸,到如今港口里挤得连插脚的地方都快没了,他袖口的布料已被海风磨出毛边,却比刚来时更挺括——那是被无数次握手、无数回指挥、无数个通宵核对账目撑出的筋骨。
“大人,您看那边!”了望手小周突然指着港口西侧,声音里带着惊奇。郑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三艘挂着云朝旗号的蒸汽货船正喷着白汽,缓缓驶入港湾。最前头那艘的烟囱里,黑烟卷着火星冲上天空,在湛蓝的背景里划出一道浓重的线——那是新式蒸汽机车的动力标志,半个月前刚从本土运抵,此刻正拖着满载象牙和香料的车厢,在临时铺设的铁轨上“哐当哐当”地驶向仓库。
郑伟的指尖在了望塔的木栏上轻轻叩着,节奏与蒸汽机车的轰鸣奇妙地合拍。他想起刚到这里时,港口只有几艘破旧的阿拉伯独桅船,沙滩上散落着渔民用的独木舟,当地人见了云朝的船队,还以为是漂来的浮岛。而现在,码头上架起了吊桥,能一次吊起三吨重的货箱;仓库从两座扩到了五座,里面堆着从内陆运来的黄金、从欧洲换来的羊毛、从波斯转口的丝绸;甚至连当地黑人小孩,都能指着蒸汽机车喊出“火轮船”三个字了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他对身后的副官老李说,声音被风掠得有些散,却透着一股笃定。老李跟着他走了三趟远洋,此刻正低头擦拭着郑伟的望远镜,镜片上的水汽被他呵出的热气熏得模糊又清晰。“您是说……”
“打道回府。”郑伟转过身,了望塔下的景象在他眼里铺成一幅活的画:穿蓝布短打的云朝水手正和阿拉伯商人讨价还价,手里比划着账本;黑人脚夫扛着丝绸包,哼着新编的调子,歌词里混着几句汉语的“谢谢”;商站的烟囱里,早饭的炊烟和蒸汽机车的黑烟缠在一起,像条拧成麻花的带子,在晨光里泛着金红的光。
八个月,足够让一片荒芜的海滩长出商站的砖瓦,让陌生的语言混出彼此能懂的腔调,也足够让郑伟摸清这片土地的脾气——雨季的洪水会冲毁土路,得用石块铺;旱季的太阳能晒裂木桶,得在仓库顶上铺茅草隔热;当地人爱用贝壳当辅币,就特意从本土调了一批磨圆的铜贝,上面铸着“云朝通宝”,现在连内陆的部落首领都把这当宝贝。
“去备些东西。”郑伟走下了望塔,脚踩在坚实的木板路上,比刚来时踩在沙地上稳当多了,“让木匠坊凿块青石碑,要够大,立在港口最显眼的地方。”
“刻什么字?”老李跟上他的脚步,手里的账本晃了晃,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:换得象牙三百六十斤,黄金一百二十两,香料两千担,还有从欧洲换来的羊毛五百捆、橄榄油八十桶……这些数字背后,是无数次谈判、无数回卸货、无数个与当地人一起修补铁轨的日夜。
“就刻‘云朝在此,通商惠民’。”郑伟顿了顿,补充道,“是咱们的人,也得写上桑给巴尔苏丹的名字,还有那个总帮咱们找铁矿的黑人首领卡鲁。”
老李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还是大人想得周全。”他知道,郑伟从不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。当初蒸汽机车刚运来,当地人怕那喷烟的铁家伙是妖怪,是卡鲁带着部落人先试着触摸车厢,才让大伙放下戒心。现在,连卡鲁的儿子都会跟着蒸汽机车的节奏跑,喊着“呜——出发咯”。
接下来的三天,港口像被撒了把酵母的面团,猛地发了起来。要返航的消息一传开,各国商人都涌来找郑伟道别,手里捧着各色礼物:阿拉伯商人送的镶金弯刀,波斯商人酿的果酒,欧洲来的传教士则递上一本烫金的《圣经》,比划着说“愿主保佑你们一路平安”。郑伟都收下了,转头就让人登记入册,注明“某某赠”——这些都是要带回朝廷的“见证”,见证这片土地与云朝的往来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