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土司兴农商(2/2)
正午的阳光穿过工坊的木窗,照在织好的细布上,像铺了层碎银。阿依指挥着伙计把布匹装上马车,准备运到铁路货站,那里有火车等着运往中原。“这批布掺了新炼的精铜丝,比上次的亮,商号说能多卖两成价。”她数着银元,“换回来的粮食够全寨吃半年,还能余出些买新织机。”
“买!”孟土司拍板,烟杆在靴底磕了磕,“再买五十台!让山那边的白族、彝族姐妹都来学,咱们建个‘西南织锦坊’,让中原人知道,咱们不光会打猎,还会织天底下最好的布!”
这话引得织女们一阵欢呼。有个苗族姑娘举起刚织好的布,上面用铜丝织着火车图案:“阿依姐说,等铁路修到咱们这儿,就能直接把布运到洛阳,不用再靠马队翻山了!”
阿依笑着点头,从包里拿出张铁路规划图:“先生说,西南铁路明年就动工,从成都府修到咱们铜矿,到时候矿石不用再用马驮,直接装火车运到北境冶炼,能多卖三成利。”她指着图上的铜矿标记,“我还在学堂学了‘矿石定价法’,以后按成分算钱,一分都不会少。”
孟土司看着女儿在图上比划,突然觉得,那些刻在铜器上的部落图腾,不如女儿眼里的光闪亮。他想起年轻时,部落之间为了块铜矿打得头破血流,赢了的不过多占几亩地;现在靠着织布、开矿,各部落合伙做生意,黑彝的汉子来工坊当护卫,白族的姑娘来学染色,赚的银子比抢来的多,还不用流血。
傍晚时分,火车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,那是运粮食的火车到了。寨民们扛着麻袋往粮仓搬,新粮种的麦香混着铜器的腥味,在空气里酿成种特别的味道。孟阿依拿着矿石分析仪,正给铜矿的把头们演示用法,镜片里的数字跳动着,像串会生银子的符咒。
孟土司蹲在粮仓顶上,看着夕阳把工坊的烟囱染成金红色,织机的“哐当”声、火车的汽笛声、姑娘们的笑声混在一起,比祭祀时的铜鼓声还让人踏实。他想起曹林去年送来的那句话:“山珍不如手艺,部落不如商机。”现在才算真懂了——以前靠刀枪守住的地盘,不如靠织布、开矿换来的民心安稳;刻在铜器上的族徽,不如印在商票上的信誉长久。
阿依爬上粮仓,递给他一块新炼的铜锭,亮得能照见人影:“爹,这是用新法子炼的,纯度九成九,中原的机器局说要订一千斤。”她指着远处的山,“等铁路通了,咱们把山那边的银矿也开了,织坊用银线,铜矿出铜器,日子肯定比现在还红火。”
孟土司接过铜锭,对着夕阳举起来,光芒刺得他眯起眼。他仿佛看见火车顺着铁轨爬过山来,车厢里装满了中原的布匹、西南的铜器,还有各族姑娘织的锦缎,一路叮叮当当,驶向一个再也不用分“你的部落”“我的地盘”的好日子。
夜幕降临时,织布工坊的灯还亮着,织机的“哐当”声伴着虫鸣,像首永远织不完的歌。孟土司知道,这歌声里,藏着比铜矿更宝贵的东西——那是西南各族人攥在一起的手心温度,是靠自己的手艺挣来的底气,是比任何盟约都牢固的,好日子的约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