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章 宫闱惊雷(1/2)
骆养性捏着那份由暗使密呈的牛皮纸袋,指尖感受到内里文书的分量,仿佛攥着一块灼热的炭。他没有在北镇抚司衙署停留,而是命心腹驾着那辆不起眼的黑篷马车,径直驶入暮色沉沉的紫禁城,经由专供紧要官员夜间奏事的小门,直抵养心殿院外。
养心殿东暖阁内,烛火通明,却驱不散弥漫的压抑。崇祯皇帝朱由检并未端坐御案之后,而是负手立于窗前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。年轻的帝王身姿挺拔,但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阴郁与疲惫,四年帝王生涯的沉重压力,早已刻入他微蹙的眉心和紧抿的唇角。
骆养性屏息垂首,肃立御前,将那份密奏高举过顶,由当值的大珰(高级宦官)转呈至御案之上。密奏里,是他根据杜文钊送来的核心线索,精心整理、加密书写的呈报,隐去了杜文钊的具体行动细节,但突出了私矿规模、乌银流向(尤其点出辽东嫌疑)以及所有证据均指向前司礼监掌印、提督东厂太监王体乾旧部这一惊天事实。
暖阁内静得可怕,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。崇祯帝缓缓转过身,目光扫过那份密奏,并未立刻拿起,而是直接落在骆养性身上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:“骆养性,这密奏上所言的乌银私矿、漕运弊案,乃至……牵扯到王体乾旧部,你可查证属实?” 他刻意略去了“王体乾”之名,只提“旧部”,但其指向已昭然若揭。
骆养性头垂得更低,声音沉稳却透着千钧重量:“回陛下,北镇抚司得力干员,冒死潜入贼巢,获取账册密信原件数份,并提审关键人犯数名,口供、物证相互印证,链条清晰。私矿规模巨大,非寻常匪类所能经营。乌银流向……经初步核查,疑与辽东及宫内采买有所勾连。至于王体乾公公……”他顿了顿,语气极其谨慎,“目前所获铁证,皆指向其门下故旧操盘运作,是否与其本人直接相关,尚需更深一步确凿。然,其旧部网络盘根错节,能量不容小觑,此案水深,恐远超表象。”
皇帝沉默着,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冰冷的御案。王体乾,这个名字曾权倾朝野,是他登基后费尽心力才扳倒的阉党巨头之一。虽已黜落闲居,但其经营多年的势力岂会轻易消散?如今竟又牵扯出私矿、乌银,甚至可能通辽……这已不是简单的贪腐,而是动摇国本、形同谋逆的大罪!
“骆养性,”皇帝的目光锐利如鹰,死死盯住他,“此事,你怎么看?该如何处置?”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询问,既是考较,也是将烫手山芋抛回。
骆养性心中早已权衡万千,此刻应对得滴水不漏:“陛下,此案关系社稷安危,证据虽指向王体乾旧部,但若直接查办王体乾,恐打草惊蛇,使其党羽狗急跳墙,反而不美,甚至可能引发朝局动荡。臣愚见,当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。”
“讲。”皇帝吐出一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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