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0章 冬月寒途（2/2）

“一起。”我坚持，将大的那块塞进她手里。指尖相触，冰冷与冰冷碰撞，却仿佛有细微的火花闪过。

她不再推辞，小口小口地吃着，动作依旧斯文，尽管食物粗糙难咽。火光映照下，她低垂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霜花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。我看着她的侧脸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和怜惜。她本应是太医府的千金，锦衣玉食，如今却跟着我亡命天涯，受尽风霜之苦。

“蕙兰，”我忽然开口，声音在寒风中有些低沉，“跟着我，让你受苦了。”

她闻言抬起头，看向我，冻得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：“说什么傻话。没有你，我或许早已死在诏狱，或者不知沦落何处。现在……至少我们还活着，在一起。”

“在一起”三个字，她说得很轻，却重重地落在我心上。是啊，在一起。在这茫茫乱世，冰冷寒途，我们这两个被命运抛弃的人，至少还有彼此可以依靠。

一阵狂风卷着雪沫扑来，篝火猛地摇曳，几乎熄灭。我下意识地侧过身，用后背为她挡住风寒，同时伸出手，将她更紧地揽入怀中。她没有抗拒，反而将头轻轻靠在我未受伤的右肩上，闭上了眼睛。

我们不再说话，只是静静地依偎着，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和彼此逐渐同步的心跳声。身体的温暖渐渐驱散了刺骨的寒意，一种超越言语的安宁在绝境中悄然滋生。外面的世界天寒地冻，杀机四伏，但这方寸之地，却因这相濡以沫的温暖，成了暂时的避风港。

我知道，前路依旧漫长而凶险。黄河天堑，关卡林立，东厂的追捕或许就在下一个路口。但此刻，拥着怀中这具温暖而真实的身躯，我心中那份与天争命的狠厉之中，悄然融入了一丝柔软的牵绊。

为了她，我也必须活下去，必须走到江南，走到那个能让我们安稳度日的地方。

冬夜漫漫，寒彻骨。但相拥的体温，便是这黑暗中最灼热的火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