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0章 御驾巡营起分歧,兄弟异路隐风波(1/2)
崇德三年正月末,残雪在军学校场的墙角积成暗灰色硬块,风裹着碎雪沫子,刮在人脸上仍带着刺疼。柴宗训没穿龙袍,只着一身月白常服,外罩件玄狐裘,在范质、王溥两位老臣的陪同下,踩着冻土往校场走 —— 自甲字营文试后,他总听内侍说荣王练兵严苛,今日特意来看看。
离着校场还有半里地,就听见 “踏踏” 的脚步声混着粗重的喘息。走近了才见,百余名将士正绕着校场跑圈,每人肩上都扛着半人高的沙袋,甲胄上沾着泥雪,不少人的袖口、裤脚还露着渗血的绷带,冻得发紫的脸上满是汗珠子,落在衣领上瞬间结成冰碴。
“这是……” 柴宗训停下脚步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他身后的范质也皱起眉,低声道:“荣王练兵虽严,可冬日负甲跑圈,还带着伤,怕是过了。”
正说着,就见银甲身影从跑道旁走过 —— 柴熙诲刚查完火器库,靴底沾着黑灰,手里还攥着半块冷硬的麦饼,显然也是刚忙完。他见柴宗训来了,忙收了麦饼,躬身行礼:“皇兄怎么来了?天寒地冻的,该多穿些。”
柴宗训没接话,指着跑圈的将士,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:“熙诲,练兵是为了保家卫国,可也得顾惜人命。你看他们,满身是伤还扛着沙袋跑,万一冻坏了、累垮了,将来谁去打仗?”
这话一出,校场的脚步声似乎都轻了些。柴熙诲直起身,银甲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,他望着跑圈将士的背影,声音比寒风还冷:“皇兄觉得这是苛待?”
他往前一步,指尖指向北方,那里是幽州的方向:“去年契丹兵寇边,差点杀到幽州城下,您以为他们会顾惜燕云百姓的命吗?我亲眼见过寿州城外,赵军的箭射穿流民的胸膛,他们可曾手软?”
“对士兵仁慈,就是对国家残忍!” 柴熙诲的声音陡然提高,银甲下的肩膀微微发颤,“这些将士今日多扛一袋沙,多跑一里路,将来在战场上就能多躲一支箭,多杀一个敌人!若是现在让他们舒舒服服的,他日汴梁城下,他们的尸体堆成山,皇兄再去可怜他们吗?”
柴宗训被噎得脸色发白,他想说 “可也不能这般不顾死活”,可话到嘴边,却被柴熙诲眼里的锐光逼了回去。他自幼长在深宫,虽有仁心,却没见过寿州的血、幽州的险,此刻面对弟弟满是实战痛感的质问,竟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。
“臣弟知道皇兄仁厚,” 柴熙诲的语气稍缓,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可这乱世,仁厚换不来太平。甲字营要的是能打仗、能在战场上活命下来的百战锐卒,不是温室里养出来的弱兵。”
柴宗训攥紧了裘衣的领口,指节泛白。他看了眼身旁的范质,老臣却只是垂着眼,没敢接话 —— 荣王的话虽烈,却句句戳中乱世的要害,连范质这等历经五代的老臣,也挑不出错处。
“你好自为之吧。” 柴宗训最终只留下这句话,转身拂袖而去。玄狐裘的下摆扫过冻土,带起一片碎雪,他走得极快,连回头都没回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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