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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龙阙烛影决危棋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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显德宫的三更梆子,敲得比任何时候都沉。梆子木裂了道细纹,裹着麻布的槌头每撞击一次,都发出呜咽般的闷响。崇政西偏殿的烛火映着柴荣清瘦的脸,案上堆积的奏疏像座小山,最顶上那本 “河北粮饷急报” 的封皮,已被帝王的指腹磨出毛边。泛黄的宣纸边缘卷着,露出里面暗褐色的水渍 —— 不知是茶水还是汗渍,将 “缺马” 二字晕染得模糊却刺目。

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,铜盆里浸着的帕子早已凉透。眼下的青黑在烛火下格外分明,北征的战鼓在心头擂了三个月,可河北缺马、国库空匮的铁锁,死死捆住了他的龙椅。案头摊开的舆图上,河北道被朱砂圈得密密麻麻,却在标注马场的位置突兀地空着,仿佛溃烂的伤口。

殿门 “吱呀” 一声开了道缝,湿冷的寒气裹着药草味钻进来,惊得烛火猛地跳了跳。王继恩佝偻着身子,尖细的嗓音压得像蚊子哼:“启禀大家,王枢密冒雨求见,说有…… 有破军之策。” 他袖中露出半截浸透的油纸包,里面装着的安神药香混着雨水,在殿内弥漫开来。

柴荣抬眼时,正看见王朴披着湿透的旧官氅走进来。这位以《平边策》闻名天下的枢密使,此刻花白的鬓角黏在额头上,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,在金砖地上踩出一串湿痕。他身后跟着的年轻人,粗麻衣拧得出水,帽檐压得极低,像只被暴雨打蔫的鹌鹑,却在跨过门槛时,悄悄挺直了脊背 —— 这细微的动作,被案前的帝王尽数收入眼底。

“王卿深夜见驾,必是为北征事。” 柴荣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,却仍透着帝王的沉稳,“赐座,给这后生也递盆炭火。” 鎏金铜盆很快被抬进来,噼啪作响的炭火把年轻人冻得发紫的指尖照得通红。他却不敢靠近,只是垂首站在王朴身后,衣角还在往下滴水。

王朴却没敢坐,躬身从袖中取出两份奏本,手指因寒冷微微发颤:“陛下,这是户房陈琅核出的河北军马缺额 —— 近万匹战马不知所踪,镇州马场的烙印,竟出现在汴西鬼市!” 他将核簿展开,泛黄的纸张上墨迹深浅不一,有些地方被雨水晕开,却依然清晰可见 “镇州马场” 四个大字旁,朱笔批注的 “魏王府” 字样。“更险的是,魏王府清漪郡主亲赴鬼市,交易百道北通州盐引,盐利正养私兵!”

“啪!” 柴荣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,案上的青瓷茶盏被震得倾倒,冷茶在奏疏上蜿蜒成河。原本疲惫的眼眸骤然迸出寒光,像两柄出鞘的剑。他扫过核簿上 “近万匹” 的朱砂批注,指尖重重戳在 “镇州马场” 四字上:“符彦卿!他是把朕的江山,当成他家的马厩了?!” 龙纹案几被拍得嗡嗡作响,烛台上的火苗剧烈摇晃,将帝王怒睁的双眼映得血红。

殿内的空气瞬间冻成冰。金瓜武士的手按在刀柄上,甲片摩擦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王继恩的额头沁出冷汗,膝盖弯得更低,几乎要贴到地上。廊外的雨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,雨幕中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混着雨声,像是催命的鼓点。

柴荣的目光突然转向那始终垂首的年轻人,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冻雨:“核簿出自你手?抬起头来。” 陈琅感觉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,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。他缓缓抬头时,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帝眸。那里面翻涌着惊怒、失望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 审视,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看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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