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8章 闽清县1（2/2）

“首领，省璜的省山来了，说有急事找你。”门口传来族人的通报。郑春娘放下石斧，走出武器库，看见省山正站在晒谷场上，他的衣服上沾着泥土，脸上带着疲惫，身后跟着两个族人，手里抬着一个受伤的汉子。“春娘首领，你快看看，这是我们部落的猎手，昨天去上莲部落换东西，回来时被土匪袭击了。”省山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指着那个受伤的汉子，“上莲部落只有一百三十人，他们也被土匪抢了，粮食和牲畜都没了。”

郑春娘走过去，蹲下身查看那个猎手的伤口，伤口在胳膊上，很深，边缘参差不齐，显然是被刀砍的，伤口已经发炎红肿，渗着脓血。她皱了皱眉，对身边的梅氏说：“把草药拿来，再烧点热水，给他清洗伤口。”然后转向省山：“土匪有多少人？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？”

“大概有二三十人，”省山回忆着，“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，脸上抹着油彩，从溪谷里冲出来的，抢了我们的东西，还放了火，烧了我们两个草屋。上莲的人想拦，被他们砍伤了五个，其中一个怕是活不成了。”

郑春娘的脸色越来越沉，二三十个土匪，拿着铁刀，对付那些弱小的部落，简直是绰绰有余。她站起身，望向联盟十六个部落的方向，梅城、坂东、梅溪、塔庄、池园、白中、白樟、省璜、金沙、雄江、东桥、云龙、上莲、三溪、桔林、下祝……十六个部落，总人口加起来不过三千多人，分散在闽清的山水之间，像散落在地上的珠子，一旦被土匪逐个击破，整个联盟就会土崩瓦解。

她走到寨门口的大榕树下，那里竖着一根高高的木柱，木柱上挂着一个铜铃，是联盟的信号铃，只要铃声响起，附近的部落就会赶来支援。郑春娘抬头看着铜铃，阳光照在铜铃上，反射出刺眼的光芒。她知道，是时候了，不能再任由土匪肆虐下去，否则，她当年建娘寨的心血，她守护族人的誓言，都将化为泡影。

“梅氏，”郑春娘转过身，声音坚定，“你立刻通知各部落头领，三日后在娘寨集会，商议对付土匪的事。告诉他们，再不能坐以待毙了，要么联手把土匪赶走，要么就等着被一个个吃掉。”

梅氏应声而去，怀里的婴儿不知何时醒了，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。郑春娘走过去，轻轻抱起曾孙，婴儿的小手抓住她的手指，软软的，暖暖的。她低头看着曾孙稚嫩的脸庞，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死里逃生的孙儿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，随即又被强烈的决心取代。她抬头望向金沙溪上游的溪谷，目光锐利如箭，仿佛能穿透那片茂密的密林，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土匪。

三日后的集会，注定不会平静。坂东的坂山性情暴躁，定然会主张直接出兵攻打；池园的池水心思缜密，可能会提议先摸清土匪的行踪；白中、白樟的人口较少，恐怕会犹豫不决；而雄江、三溪、桔林那些弱小的部落，必然会迫切地希望联盟能保护他们。郑春娘知道，要让十六个部落齐心协力，并非易事，权力的博弈、利益的权衡，都会在集会中显现。但她别无选择，娘寨的夯土墙再坚固，也挡不住一次次的劫掠，联盟的盟约再神圣，也经不起一次次的破坏。

夕阳西下，余晖洒在娘寨的夯土墙上，将寨子染成了一片金红。寨子里的炊烟再次升起，族人的欢声笑语、牲畜的叫声、柴火的噼啪声，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了一幅安宁的画面。但郑春娘知道，这份安宁是脆弱的，像薄冰一样，随时可能被土匪的铁刀击碎。她抱着曾孙，站在寨门口，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，心中默默盘算着。她要让娘寨成为真正的壁垒，让闽清联盟的十六个部落，不再受土匪的欺凌，让这片土地上的族人，能安心耕种、繁衍。

夜色渐浓，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寨子里亮起，像天上的星星。远处的金沙溪畔，传来几声狼嚎，凄厉而遥远。郑春娘知道，土匪们或许也在黑暗中窥探着娘寨，等待着下一次劫掠的机会。一场风暴，正在闽清的山水之间悄然酝酿，而娘寨，将是这场风暴的中心。她轻轻拍着怀里的曾孙，低声说道：“别怕，曾祖母会保护你，保护所有人。”

风吹过寨墙，带来了山林的气息，也带来了一丝危险的味道。郑春娘的目光望向黑暗深处，眼神坚定，没有丝毫畏惧。她知道，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，或许会有流血，或许会有牺牲，但她必须走下去，为了娘寨，为了闽清联盟的十六个部落，为了这片她用半生心血守护的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