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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2章 静水深流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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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默回来了。

不再是隔着屏幕、用数据和挑剔武装起来的“云监工”,也不是观云塔上那个用灯光和话语制造浪漫惊喜的策划者。他是真真切切地,回到了“老林菜馆”的后厨,回到了我的身边。

起初的几天,大家——尤其是苏琪——都绷紧了神经,等着迎接那位毒舌严苛、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陈大评论家的“王者归来”。连阿强擦锅的动作都比平时用力了三分。

然而,陈默却让所有人意外了。

他依然会早起,但不再是为了第一时间检查监控数据。他会默默地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站一会儿,看着天光一点点亮起,什么也不做,只是安静地呼吸。清晨的微光落在他依旧清瘦但挺直的脊背上,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静。

他依然关注后厨的每一个细节,但方式变了。

一次,苏琪在处理一条多宝鱼时,因为贪快,去鳞的手法有些毛躁,留下了几处细微的破损。若是以前的陈默,恐怕会立刻指出这会影响成品美观和口感,并附带一串关于鱼类肌肉结构和刀工角度的数据。

但这一次,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,然后走过去,拿起另一把更小巧的刀。

“这种鱼,鳞片细而黏,硬刮容易伤皮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甚至比平时更温和些。他示意苏琪稍停,然后自己动手,用刀锋倾斜着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,手腕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柔韵律,仿佛不是在刮鳞,而是在抚平鱼的羽毛。那些顽固的鳞片纷纷脱落,鱼皮完好无损,在晨光下泛着银亮的光泽。

苏琪看得目瞪口呆,忘了反驳。

陈默将刀递还给她,没有说“你应该如何”,只是简单地说:“试试看,这样会不会顺手一点。”

没有批评,没有数据,只有一次平和的示范。

苏琪怔怔地接过刀,尝试着模仿他的角度和力道,虽然依旧生疏,但效果立竿见影。她抬起头,眼神复杂地看着陈默走向下一个工作台的背影,嘴里嘀咕:“见鬼了……陈默这是被什么温柔鬼附体了吗?”

我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同。

午后闲暇时,我们会在后院小桌旁,不一定是研究古籍或数据。有时,他只是泡一壶极淡的茶,看着我整理晒制的干豆角,或者听苏琪叽叽喳喳讲着街坊的趣事。他会听得很认真,偶尔嘴角会牵起一丝极淡的、真实的弧度,不再是那种带着审视或嘲讽的笑意。

有一次,一只误入后院的麻雀撞在玻璃上,晕头转向地跌在地上。我正想过去,却见陈默已经轻轻起身,走过去,用掌心极其小心地托起那只吓坏了的小东西。他的动作那么轻,那么稳,仿佛托着的是易碎的琉璃。他走到院墙边,将它放在葡萄藤的阴影下,静静守了一会儿,直到小鸟缓过劲,扑棱着翅膀飞走。

他回来坐下时,我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,忽然问道:“你以前……会注意到这些吗?”

陈默沉默了片刻,目光追随着小鸟消失的方向,低声说:“在医院里,看着窗外那棵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落下,等了很久很久,才等到新芽冒出来。那时候觉得,能看见这些,真好。”

他的话很轻,却像一块沉重的鹅卵石投入我的心湖。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,这半年对他而言,不仅仅是身体的创伤,更是一场对生命感知的彻底淬炼。那些曾经被他用精确数据和严苛标准分隔开的世界,如今在他眼里,或许已经融汇成了一条沉静而丰沛的河流,每一缕烟火,每一片新叶,每一次心跳,都有了重量。

他的改变,最深刻地体现在我们独处的时候。

我们省城的公寓里,有一个宽敞的阳台。他不再总是对着电脑屏幕分析餐饮趋势,而是会在傍晚,拉着我一起站在阳台边,看城市灯火次第点亮。

“看那边,”他指着远处一片老城区星星点点的灯光,“以前觉得那里规划混乱,光污染严重。现在觉得,每一盏灯后面,大概都有一个像‘老林菜馆’那样,等着家人回来吃饭的厨房。”

夜晚,我们常常一起待在厨房。但他不再执着于演示那些高科技设备。更多的时候,是他帮我打下手,做一些最琐碎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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