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禹步踏罡印,步斗蹑星辰(2/2)
王道宗取来一根红线,在空地上按九宫方位摆出北斗形状——红线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格外显眼,天枢位系着一小截红绳结,天璇位压着枚铜钱,天玑位放着片银杏叶。“盯着线,别分心,”老道将红线末端递到叶法善手中,“想想你前日画的坐标图,把星位当坐标点,步到点上,印随步变。比如踩‘玉衡’位时,手印该从‘坎印’换成‘离印’,就像算算术,前一步加三,后一步自然该乘二,有逻辑在里面。”
叶法善深吸一口气,目光锁定红线上的标记。左脚踩“天枢”红绳结时,左手下意识掐斗诀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;右脚跟点“天璇”铜钱时,腰身轻轻转动,带动右手缓缓收回,准备换印;当左脚落在“天玑”银杏叶上,右手正好结成雷印,指尖离地面寸许,竟引得地上的落叶微微颤动。
一个时辰后,叶法善的道袍已被汗水浸透,贴在后背勾勒出清瘦的轮廓。他额上的汗顺着下颌滴落,在青石上积成一小滩水,却渐渐找到感觉:左脚踩“摇光”位时,右手自然结成“五雷印”,指风带起的气流吹得红线微微晃动;转身踏“中枢”位时,左手顺势变“三清印”,拇指、食指、中指相扣,余指舒展如莲,与步法的转折严丝合缝。步起印变,步落印定,像在跳一支与星辰相合的舞,每一个动作都透着韵律感。
王道宗在旁颔首,捋须道:“这便对了。禹步的‘步’是形,‘印’是神,形神合一,才能‘步罡踏斗,上应天象’。你看那些走江湖的戏法,步法虚浮、手印潦草,看着热闹,实则毫无灵力,正因缺了这份形神合一。”
傍晚时,夕阳将藏经阁的影子拉得很长,叶法善已能连贯走完“北斗七星步”。每踏一步,都觉脚下似有微弱吸力,与空中星力隐隐相感,仿佛真有无数星辰在头顶旋转。王道宗取出一面青铜镜,镜面打磨得光滑如镜,递给他:“你看。”
叶法善接过铜镜,镜中映出自己的身影——道袍虽湿,却身姿挺拔,更奇的是,身影边缘竟泛着一层淡淡的银辉,像被月光镀过。“步正时,影子边缘有微光,”王道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欣慰,“那是星力与你自身灵力相和的征兆,寻常人练三月也未必能有此景。”
他顿了顿,从袖中取出另一卷图谱,上面画着更繁复的步法,标注着“八卦禹步”“二十八宿步”等名称。“明日起,加练‘八卦禹步’,”王道宗将图谱递过去,“步法更繁,要踏遍乾、坤、坎、离、震、巽、艮、兑八卦位,手印也更多,从‘斗诀’到‘三清印’‘雷印’‘五雷印’,需随步速变。”
老道望着渐沉的夕阳,补充道:“这步法与科仪中的绕坛步一脉相承,练熟了,‘三清朝会仪’‘度亡仪’的步法便再不会错。往后行科仪时,你踏一步,坛上烛火便会明一分;结一印,香炉烟气便会聚一分,那才是真的入了门。”
月光爬上藏经阁的飞檐时,空地上的红线已被踩得模糊。叶法善仍在练习,青石板上的脚印深浅不一,却越来越规整。他的身影在月光下移动,步如斗转,印若星旋,衣袂翻飞间,仿佛真的化作一颗行走在天地棋盘上的星子,与夜空的北斗遥相呼应。偶有晚风吹过,带来远处山寺的钟声,在山谷间回荡,为这踏罡步斗的身影,添了几分悠远的意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