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蛇语(2/2)
原来如此。他喃喃道,叔父不是贪心,是用自己的命在还债。
蛇身突然松弛下来,鳞片泛着暖金色的光:你叔公走后,我替他守着剩下的息壤石。这些年,石脉疼得更厉害了——有人在我身上凿了三十六个洞,说要找藏宝图它抬眼望向洞外,秋分夜快到了,第三条主脉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山脚。若不将息壤石归位,这山...怕是要塌了。
顾砚秋想起陈瞎子说的话,石脉动对应三条主脉,而此刻洞穴外的山风里,正飘着若有若无的土腥气。他将《鲁班秘录》摊在石桌上,与两片蛇鳞拼在一起——泛黄的纸页上,原本模糊的星图突然清晰,北斗七星的斗柄直指洞外某处,旁边用朱砂写着归位处。
是云藏居的地窖!他猛地站起来,叔父在信里画了三次字,第一次是藏石,第二次是盗石,第三次...是归石!
蛇身轻轻点头,尾尖指向洞外:去吧。但记住,息壤石要用人心养,不能用贪念填。你叔公用命换来了三十六年的安宁,你要替他守更长久的岁月。
顾砚秋摸了摸怀中的碎玉,又看了看洞壁上的刻痕。那些灾年的记录里,每笔后面都跟着个字,而最近的刻痕旁,多了个字——是他叔父用指甲抠出来的。
洞外传来陈瞎子的呼唤:砚秋!
他转身时,巨蛇已隐入洞顶的阴影里,只留下一片蛇鳞落在石桌上。鳞片上沾着他的指尖温度,泛着暖融融的光,像极了多年前某个秋夜,叔父给他盖被子时,掌心的温度。
来了!他应了一声,将《鲁班秘录》和蛇鳞小心收进怀里。油灯的光映着洞壁,那些灾年的刻痕突然变得模糊,唯有最后那个字,清晰得像是刻进了他的骨头里。
山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,顾砚秋忽然明白,所谓,从来不是把石头放回地里那么简单。那是把贪念换成敬畏,把索取换成守护——就像此刻,他怀里的碎玉在发热,像是在说:有些债,要一代一代还;有些路,要一步一步走。
他提起油灯,朝着洞外走去。陈瞎子的竹杖声在前面哒哒作响,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铺成张网,网住了即将到来的秋分夜,也网住了一个关于守护的新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