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08章 医理辩难融汇东西 药典修纂参用古今(1/2)
至元二十七年(1290年)的京师,盛夏的溽热与死亡的阴影同时笼罩着大都城。自漕河码头传来的霍乱如野火般蔓延,太医院每日接诊的发热病患逾千。七月初三的寅时,太医提点忽林失在值房紧急召集十三科医官,檀木长案上摊开的《伤寒论》与《医典》正昭示着即将爆发的医术之争。
争论始于治疗理念的根本分歧。汉族医官坚持辟瘟解毒,扶正固本,主张用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》的圣散子;回回医官则强调瘴气侵体,当先疏泄,推荐《回回药方》的底也迦舌下片。当七旬院使刘翰卿引《黄帝内经》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时,年轻的回回医官阿黑剌反诘:《卡农》有云:腐气先伤血脉,后损元气!
扎马鲁丁在鼎沸人声中缓步上前,将祖传的牛皮封面《回回药方》置于案几。这部用金泥书写阿拉伯文、页缘缀满波斯彩绘的珍本,立即吸引了所有目光。诸公请看,他翻至热症章放血泄热宜取尺泽,正如贵邦针刺曲池。随即展示绘有人体经络的插图——竟是阿拉伯解剖图与宋代《铜人腧穴图》的合璧之作。
为验证理论,他请来高热搐搦的患儿。当老医官质疑蔷薇水的功效时,扎马鲁丁命人抬进琉璃烧瓶,现场蒸馏新采的大食蔷薇。蒸露过程中,他指点弟子:此术载于《制露谱》,在马拉盖时,吾师曾以玫瑰露救活中暑的蒙古驿使。当晶莹的露珠滴入陶盏,喂服后的患儿果然汗出热退。刘翰卿拈须沉吟:此物轻清上扬,正合叶天士在卫汗之可也之论。
疫病平息后,纂修《御药院方》的诏令下达。在秘书监的药典库内,扎马鲁丁开创性地设立了三方对照制度:每味药材皆以汉文《本草》为纲,旁注波斯文《医典》见解,再附以回回医官的临床验案。
某日校勘条目时,争议再起。汉族医官引《唐本草》称其主血积下气,回回医师则按《泰勒苏斯》记载用作黄疸要药。扎马鲁丁取来两种药材标本——川郁金与阿拉伯郁金,在银盘中对比其色香味,最终在条目下并注:中原种行气活血,西来者利胆退黄。
最精彩的融合发生在针灸章节。当针灸博士演示烧山火手法时,扎马鲁丁突然指出:此术与波斯烙疗法理出同源,皆借热力通经。随即取来特制的金针,针尾中空可注入药液,实现了刺灸与药物的结合。这种后来被绘入《三才图会》,朝鲜医官称之为东西神针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