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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01章 少年问圣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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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岁那年,他出游居庸关,慨然有经略四方之志。他遍览山川形胜,探询诸族部落,甚至想上书朝廷,陈述平定边患之策,被父亲斥为“狂”而制止。这段经历,不仅磨砺了他的体魄,更开阔了他的胸襟,在他心中埋下了“事功”的种子。他并非枯坐书斋的酸儒,而是向往着内圣外王的统一。

十七岁,他奉父命到江西洪都(南昌)迎娶诸氏。新婚之日,他信步走入铁柱宫,见一道士趺坐,便与之谈论养生之道,听得入迷,竟将婚礼大事忘得一干二净,直至次日凌晨才被寻回。此事可见其性情之专注,一旦投入,便能超越世俗常轨。

婚后,他暂居岳父官署,每日习练书法。他并非盲目临摹,而是探究其理。他取古人法帖,凝神观察其点画气势,揣摩古人运笔之意,不仅书法大进,更悟得“随时随事只在心上学,此心精明,字好亦在其中矣”的道理。这已初露其“心学”端倪——学问之道,关键在于此心的精明与专注。

二十一岁,他随父寓居北京。彼时,他遍读朱熹着作,为其中“格物致知”之说所吸引。为了实践“格物”之功,他邀了一位钱姓朋友,对着父亲官署庭院中的竹子,“格”了七天七夜。二人日夜不息地凝视竹子,希望“格”出其中蕴含的“天理”。结果,朋友三日后便病倒,王阳明自己也劳思成疾,却一无所获。他不得不叹息:“圣贤是做不得的,无他大力量去格物了。” 这次失败的“亭前格竹”经历,使他第一次对当时奉为圭臬的朱子学说产生了深刻的怀疑。他意识到,向外穷究物理,以期豁然贯通的方法,似乎此路不通。内心的困惑与苦闷,驱使他转向其他领域寻求答案。

此后,他一度沉溺于辞章诗文,与京城名士李梦阳、何景明等交往,很快便以文采斐然闻名。但不久他便觉得,这不过是“雕虫篆刻”,于世道人心无补,并非安身立命之本。于是他又转向佛、道二氏。他习练导引术,能预知友人来访;与禅师论道,能机锋应对。他曾游九华山,寻仙访道,遇蔡蓬头,蔡只道“尚未”;访地藏洞异僧,僧言“周濂溪、程明道是儒家两个好秀才”。这些经历,让他领略了二氏在精神修养上的精深,但他最终觉得,佛氏遗弃人伦物理,追求寂灭,有悖于儒家生生不息之理;道家偏向长生私己,未能尽性至命。他感慨:“二氏之用,皆我之用。但于我有所未尽耳。” 他意识到,真正的道,应在人伦日用之中,而非远离尘世的虚无之境。

经历了词章、佛道的求索与扬弃,王阳明重新回归儒家正道。弘治十二年(1499年),二十八岁的王阳明考中进士,观政工部,正式步入仕途。他虽身在官场,但心中的根本问题——“如何成为圣贤”——始终萦绕不去。他一面处理实务,一面继续着他的精神探索,等待着那个石破天惊的悟道时刻。此时的王阳明,就像一块饱吸了各种思想养分的海绵,只待一个契机,便能挤压出照亮千古的智慧之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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