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8章 最后的劝进(2/2)
这篇劝进文,不仅是阮籍个人政治洁誉的终结,更标志着魏晋士人面对强权时“委曲求全”的集体困境:
道德的悖论:阮籍一生以“青白眼”区别真伪,对礼法之士报以白眼,对嵇康等知己则青眼相待。然而最终,他亲自为最虚伪的篡权者披上了合法外衣。
文化的悲剧:司马昭需要阮籍这样的名士为禅代背书,以证明“贤者归心”;而阮籍的妥协,实则是乱世中理想主义者无法保全自我的缩影。
若细读《为郑冲劝晋王笺》全文,可见阮籍在政治高压下的复杂心境:以古喻今的隐晦批判:文中大量引用伊尹、周公等贤臣典故,表面颂德,实则暗含对权臣僭越的讥讽。
对“退隐”的强调:结尾反复呼吁司马昭“临沧州而谢支伯,登箕山而揖许由”,实则是以退为进,揭露其贪恋权柄的本质。
清壮文风的反差:与时人诟病的谄媚文书不同,阮籍以雄浑典雅的文风,将劝进表升华为一种艺术表达,仿佛以此维持最后的尊严 。
阮籍的劝进表,成为魏晋禅代过程中的标志性事件。此后,司马昭彻底扫除了篡位障碍,而阮籍的死亡,也为竹林七贤的时代画上了句号。他的《咏怀诗》中曾写道:“终身履薄冰,谁知我心焦”,正是其一生如履薄冰的写照。
后世对阮籍的评价始终充满争议:有人认为他委身司马氏,愧对嵇康的刚烈;也有人哀其处境,理解在乱世中“苟全性命”的无奈。但无论如何,阮籍的悲剧揭示了一个永恒命题:当理想与现实尖锐对立,个体的抉择往往无法以简单的善恶衡量,而是时代裂痕中的血肉碎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