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9章 冬日孤院,寒蝉凄切(1/2)
天空是那种北平冬日里常见的、灰蒙蒙的颜色,像是蒙上了一层洗不掉的旧布。寒风依旧料峭,如同细密的针尖,刮在脸上干冷生疼。何雨柱提着那个跟随他多年、边角已被岁月磨得发白的旧帆布提包,里面装着他惯用的几样调味品和一把用惯了的厨刀,踩着熟悉的节奏,又一次踏入了那条通往大领导家的小巷。
与往常不同,今日的巷口似乎格外安静,少了些往日里隐约可见的、或停靠或缓缓驶过的汽车,连行人都稀稀落落。越往里走,那种异样的寂静便愈发浓重,仿佛空气都凝滞了。大领导家那座独门小院,此刻门扉紧闭,往日里门口那两盆被精心打理、颇具生机的冬青,似乎也因为连日无人细心照料而显得有些萎靡,翠绿的叶片上落满了灰尘,失了光泽。
何雨柱的心,不由得微微往下一沉,像被这寒冷的空气浸透了一般。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仿佛要借此压下心头的不安,抬手,叩响了门上那对熟悉的铜环。
前来开门的依旧是那位跟随大领导多年的老保姆,只是今日,她的脸上少了往日的从容与安稳,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忧虑,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仓惶与不安。她见到何雨柱,像是见到了熟悉的亲人,嘴唇嚅动了几下,最终却只是侧身让开,压低声音说了一句:“柱子来了……快进来吧,领导他在书房。”
院子里,也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。几盆原本精心侍弄、各据一角的花草,如今被草草地挪到了墙角,挤在一起,显得有些凌乱落魄。客厅的门开着一条缝,何雨柱目光下意识地一扫,心头猛地一揪——里面一些原本摆放着的精美瓷器、雅致装饰品不见了踪影,只留下一个个空荡荡的、印着原来物件轮廓的浅痕,如同疤痕一般,使得原本充满生活气息和文化韵味的客厅,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萧索和空旷。
他轻车熟路地穿过这略显寂寥的客厅,径直走向厨房,仿佛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一样,试图用这熟悉的动作驱散心头的压抑。他将提包随意地放在厨房那张擦拭得干净却显陈旧的操作台上,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,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书房那半掩着的门吸引住了,那门缝里,似乎逸散出比屋内更沉重的气息。
他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决定走过去。当他靠近书房时,脚步明显变得有些迟缓,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绵软的沙地上。他轻轻地推开门,老旧的木门轴发出一声细微而拖长的“嘎吱”声,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,甚至有些刺耳。
书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,只有几缕稀薄的冬日阳光,顽强地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挤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几片斑驳而冷清的光影。大领导就站在那个巨大的、曾经堆满了书籍文件的红木书柜前,他的背影在这昏暗中显得有些模糊、单薄,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沉重。
他的身体微微佝偻着,看上去比记忆中还清瘦了几分。动作很慢,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、甚至是力不从心的迟缓,仿佛每一个简单的动作——抬手、取书、放下——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气与意志。他正默默地、一件一件地整理着书柜里的书籍,将它们从熟悉的格位上取下来,然后小心翼翼地、几乎是珍重地,放入脚边一个半开的、看起来颇为结实的旧木箱里。
一缕侥幸逃脱窗帘束缚的阳光,恰好斜斜地照亮了他鬓边那愈发显眼、如同染上浓霜的白发。那白发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、冰冷的银光,与他那布满老人斑、正微微颤抖着拂拭书封的手指形成了令人心酸的对视。他的手指似乎有些不听使唤,在拿起一本厚重的《资本论》时,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,他停顿片刻,才用手掌小心翼翼地、一遍遍地拂去封面那本不存在的灰尘,指腹摩挲着烫金的标题,仿佛在触摸一段即将封存的记忆,良久,才万分不舍地将书放入木箱中。
何雨柱没有立刻进去打扰,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,像一个无声的影子,看着这个曾经在部委里挥斥方遒、如今却被免职在家、如同困兽般挣扎于失落与不甘中的老人,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与敬意。大领导的精神头,确实如他所感,一天不如一天了。那不仅仅是因为赋闲在家无所事事,更是因为那种理想骤然受挫、满腔抱负难展,甚至连自身处境都变得微妙不明、如履薄冰的压抑所致。这种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压力,远比繁重的工作更能消磨人的意志,侵蚀生命的活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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