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 趁火打劫(2/2)
何雨柱直起身,伸出右手,五指张开,在易中海绝望的目光前晃了晃,然后缓缓地、一根一根地,屈起了大拇指、食指和中指,只剩下无名指和小指还倔强地竖着。
“半价。”他吐出的两个字,冰冷、清晰,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残酷,“就这个数。您老要是觉得不合适,那咱们就选第一条路,我保证,比派出所还热闹!”
“半……半价?!”易中海像是被这两个字烫着了,失声尖叫起来,声音都变了调。他这套房子,地段好,面积在四合院里也算宽敞,市价少说也得一千五六!半价?!七百多?!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?!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,眼前金星乱冒。
“嫌多?”何雨柱眉毛一挑,作势就要去收桌上的账本,“那算了,我还是……”
“别!别!”易中海几乎是扑上去按住了何雨柱的手,动作狼狈不堪。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,只剩下死人般的灰败和绝望的哀求。他太清楚了,一旦何雨柱真把这事捅出去,他易中海几十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,将瞬间化为齑粉!他会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,比贾张氏还要臭上千百倍!别说卖房跑路,他连在这四九城立足的地方都不会有!
“我……我卖……我卖……”易中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万念俱灰的颓丧,“半价……就半价……”每一个字,都像是用钝刀子割他心头的肉。
何雨柱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,只有一片冰冷的、大仇得报的平静。他松开按住账本的手,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、皱巴巴的一沓钱,还有两张写好的、盖了街道办公章的制式房屋买卖契约。“签字,按手印。”他的声音毫无波澜,像是在处理一件与己无关的货物。
易中海颤抖着拿起那杆沉重的、灌满了廉价墨水的钢笔。笔尖落在泛黄的契约纸上,像有千斤重。他写下自己的名字,三个字歪歪扭扭,如同濒死之人的遗言。然后,他哆嗦着伸出右手食指,何雨柱面无表情地打开一小盒劣质的红色印泥。易中海的手指狠狠按进那粘稠、冰凉、如同鲜血般的印泥里,再重重地、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绝望,摁在了契约的签名处,摁在了他名字的下方。那鲜红的指印,像一块永不愈合的耻辱烙印,深深嵌入了纸面。
何雨柱仔细检查了契约,确认无误,才将那沓钱推过去。易中海看也没看,像丢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,一把抓起那远低于他预期的钞票,胡乱塞进怀里。他甚至不敢再看何雨柱一眼,更不敢再看这间承载了他半生“辉煌”、如今却成了他滑铁卢的屋子,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门,背影仓惶得如同丧家之犬,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让他身败名裂的泥潭。
何雨柱没有立刻离开。他独自一人站在骤然变得空荡、死寂的堂屋里。空气中还残留着易中海身上那股陈旧樟脑和恐惧混合的、令人作呕的气味。他缓缓走到八仙桌前,拿起那份墨迹和印泥都还未干透的契约。粗糙的手指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、微微的颤抖,拂过那还带着油墨味道的纸面,最终停留在“何雨柱”三个清晰有力的签名上。
他抬起头,目光穿过洞开的房门,望向四合院里那方被屋檐切割得四四方方的、深蓝色的夜空。一轮冷月孤悬,清辉无声地洒落,给院子里的青砖地面、斑驳的老墙,都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银霜。夜风穿过空寂的庭院,卷起几片枯叶,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,仿佛一声悠长的、无人回应的叹息。何雨柱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、却重若千钧的纸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月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那双深邃的眼睛里,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浪潮——有夙愿得偿、沉冤昭雪的剧烈快意,如同压抑多年的火山终于喷薄;有长久压抑一朝释放后席卷而来的、几乎将他淹没的疲惫,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;更有一种站在废墟之上、眺望未知前路的茫然。他赢了,赢回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,却也亲手埋葬了一个曾经笼罩四合院数十年的巨大阴影。这废墟之上,新的秩序将如何建立?未来,又将以何种面目呈现?冰冷的月光无言,只将他的影子,长长地、孤寂地投在身后那面空白的、剥落了墙皮的墙壁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