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5章 妈妈,奶奶不在家真好(1/2)
“移交派出所?!”那嘶哑的尖叫已经不似人声,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濒死的绝望和难以置信,“秦淮茹不是说……不是说顶多厂里劳教几天吗?!那地方……那地方进去还能有好?!”她猛地向前一扑,沉重的身体带动着椅子腿与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手铐链条“哗啦”一声绷紧,腕骨上的血痕瞬间洇开更深、更暗的颜色,“我不去!我不去!!陈科长!求求你就饶了我这次吧……”她语无伦次,涕泪横流,恐惧的洪流彻底冲垮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体面。
她猛地扭过头,那双被浑浊泪水和血丝填满的眼睛,死死钉在一直垂首沉默的秦淮茹身上。那目光里翻滚着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疯狂祈求,却又在最深处,悄然滋生出一丝被彻底愚弄后淬毒的怨毒。“淮茹!淮茹你快说话啊!”她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呜咽,随即又拔高成凄厉的哭嚎,“妈就是气昏头打了你几下……你快跟他们说说!不能送我去派出所啊!我不能去啊!棒梗……棒梗他不能没有奶奶啊!淮茹!你快救救妈!妈都是为了你……为了棒梗啊!!”
“老实点!”其中一个干事低喝一声,声音里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。
贾张氏像一条被拖上砧板的鱼,双脚在地上无力地蹭着、蹬着,却无法阻止自己被强横地拖离那把象征着她最后“体面”的椅子。粗糙的灰色水泥地摩擦着她老旧的布鞋底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沙沙”声。她拼命扭过头,视线穿过架着她胳膊的两个年轻干事,死死锁住秦淮茹的方向。那张脸,那个她曾经可以随意叱骂、拿捏的儿媳的脸,此刻竟像隔着一层冰冷的、无法穿透的毛玻璃。
“淮茹!淮茹呀!”她嗓子已经彻底劈了,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在拉扯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绝望,“你可要想办法!想办法早点把我弄出来!妈身体不好……真不好啊!那里面……那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!待久了……妈这把老骨头……就真的散在里面了!淮茹!你听见没有?!你得救我!救我出去啊——!”
那凄厉的尾音,如同淬了毒的钩子,被粗暴地拖曳着,一路刮过冰冷的水泥地面,最终被“砰”的一声沉重的关门巨响,彻底隔绝在审讯室之外。那扇刷着深绿油漆的铁门,冷酷地合拢,仿佛一个无情的句号,将贾张氏连同她撕心裂肺的呼号,一起关进了另一个世界。
审讯室里骤然安静下来,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。空气里仿佛还悬浮着贾张氏挣扎时扬起的尘埃,以及她留下的那股浓烈的、混合了衰老体味、汗臭和极端恐惧的气息。这气息顽固地盘踞着,不肯散去。
秦淮茹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——微微佝偻着背,头颅深深地、驯服地低垂着。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垂落下来,遮挡了她大半张脸。直到那扇门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婆婆的噪音,直到那拖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,她才几不可察地、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。
那动作细微得如同濒死之人的最后一丝喘息。
然后,她的肩膀,极其轻微地、控制不住地,向上耸动了一下。那耸动几乎难以察觉,快得像幻觉,却泄露了深埋于骨髓的、巨大到无法承受的轻松。一直紧抿着的、毫无血色的唇角,在发丝的阴影掩护下,无法抑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、却锋利如刀的弧度。那是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、带着血腥气的笑容,像在暗夜里骤然绽放的罂粟,妖异而短暂。笑意一闪即逝,快得如同从未存在。她立刻用牙齿狠狠咬住了下唇内侧的软肉,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,强行将那不合时宜的狂喜压了下去。
她缓缓抬起头,脸上已换上了一副惊魂未定、饱受摧残的苍白和余悸。眼眶微微泛红,睫毛上甚至恰到好处地沾着一点湿意,如同清晨草叶上凝结的露珠,摇摇欲坠。她看向陈刚,眼神里充满了疲惫、脆弱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无措。
“陈科长……”她的声音又轻又飘,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颤抖,“我婆婆她……她以前不这样……就是最近……她……”她似乎想为贾张氏辩解几句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,那姿态,将一个被恶婆婆长期欺压、此刻又被婆婆疯狂行径彻底吓坏了的可怜媳妇形象,演绎得入木三分。
陈刚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,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,但最终只是公事公办地点点头:“情况厂里会处理。你先回去吧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,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,不过是处理了一件寻常的事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