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疯魔木偶(1/2)
说书老人今夜带来的,是一个仅有巴掌大的旧提线木偶。木偶做工粗糙,脸上颜料剥落,唯有一双眼睛点得漆黑,在灯下直勾勾地望着前方,透着说不出的邪气。“阴缘线断,人鬼殊途。今夜,老朽不说线,不说缘,只说一个木偶,一个戏班,一场真假难辨、人偶易位的……幽冥戏码。”
“庆喜班”是个只能在乡间流浪、演些粗浅把式的小戏班。班主姓何,是个瘸腿老汉,班子里除了他的傻儿子阿福,就剩几个面黄肌瘦的学徒和一箱子破烂行头。这年饥荒,戏班颗粒无收,困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里,眼看就要饿死。
何班主愁肠百结,领着阿福在庙里翻捡,指望能找到点前人遗落的铜钱。在神像后身的裂缝里,阿福摸到一个硬物,掏出来一看,是个脏兮兮的提线木偶。木偶是个武生打扮,盔甲歪斜,脸上红白颜料混成一片,难看得很。阿福却如获至宝,傻笑着抱在怀里不肯撒手。
何班主本欲丢弃,忽见木偶那双点漆的眼睛在阴影里似乎亮了一下。他心念一动,想起老辈人说过,有些年深日久的木偶,会沾染灵性。死马当活马医,他擦净木偶,试着摆弄了几下那几根简单的提线。说来也怪,这木偶关节灵活异常,竟比班子里那些精心制作的傀儡还要顺手。
当晚,戏班断粮,众人饿得前胸贴后背。何班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,让阿福抱着木偶,自己则躲在破幕布后,借着篝火光,即兴演了一出最简单的《武松打虎》。他本不抱希望,谁知一提线,那木偶竟似活了过来!打虎的动作虎虎生风,腾挪闪避间带着一股真实的悍勇之气,尤其最后那“一拳”,竟带着破空之声!
更奇的是,何班主感觉自己并未如何用力,那提线仿佛自行牵引着他的手指,将木偶操控得淋漓尽致。戏毕,连班里最挑剔的老琴师都看呆了,说这木偶怕不是成了精?唯有傻阿福,抱着木偶呵呵直笑,口水滴在木偶脸上也浑然不觉。
靠着这木偶,庆喜班竟在那破庙门口摆开场子,演起了傀儡戏。饥民们虽无钱,但见木偶演得精彩,也纷纷拿出些糠菜窝头当作赏钱。戏班勉强活了下来。何班主将这木偶视为救命稻草,日夜琢磨练习,发现这木偶不仅能演武戏,文戏也毫不含糊,喜怒哀乐,皆能通过那几根细线传递出来,逼真得令人心惊。
戏班渐渐有了点微名,开始接到些小村庄的社戏。何班主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木偶上,对它的依赖越来越深。他发现,每次演出成功,木偶那剥落的颜料下,似乎会透出一点类似肌肤的光泽。而傻阿福,则越来越黏这木偶,睡觉都要抱着,有时半夜还会对着木偶嘀嘀咕咕说话。
这日,戏班受邀去一个大镇演龙王庙会,酬金丰厚。压轴戏便是这木偶演的《单刀赴会》。台上,木偶关公耍得大刀寒光闪闪,威风八面,台下喝彩如雷。何班主躲在幕后,操控得满头大汗,却觉畅快淋漓。
正当关公要斩颜良时,何班主手中一根提线突然绷断!台下惊呼!眼看就要演砸!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那木偶竟自行动了!它手腕一翻,以一个绝非提线能做出的灵巧动作,反手一刀,虚拟斩落!“好!”满堂彩声几乎掀翻戏台!
何班主惊出一身冷汗。他确信,刚才绝非自己操控!是那木偶自己动了!他颤抖着手收回木偶,只见木偶脸上那团模糊的颜料,此刻竟隐隐勾勒出一个睥睨傲然的冷笑!而台下,傻阿福正学着木偶的动作,比划着那一刀,眼神狂热。
庙会大获成功,赏钱无数。何班主却高兴不起来,心中恐惧日增。那木偶越来越“活”,有时他甚至觉得不是他在操控木偶,而是木偶在引导他。傻阿福也越发怪异,时常模仿木偶的声调说话,举止僵硬。
这夜,何班主梦见那木偶站在他床前,油漆剥落的脸上,那双黑眼睛灼灼放光,开口说话,声音却是阿福的腔调:“爹……这身子……给我吧……我要上台……一直演下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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