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永恒回声·冻土豆(丑时)(2/2)
观众掌声雷动时,汉斯舔到唇上腥咸——长号嘴粘掉皮的位置,与少年当年被号角冻伤的溃烂处分毫不差。更衣室里,他对着镜子练习中文辣白菜的发音,这个德军战俘之子终于懂得,为何父亲至死都保持着用弹壳喝大酱汤的习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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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念墨在阁楼发现父亲遗物时,辣白菜陶罐正将月光筛成星芒。那些穿透弹孔的光斑在墙面交织,渐渐显出人形轮廓。当她举起铝饭盒里的冻土豆,老照片上的齿痕竟与实物完全咬合。黑暗中有琴弦崩断,月光忽然倾泻如瀑,在满地遗物间勾勒出当年用弹药箱拼成的舞台。
该第三幕了。三哥的叹息从楼道传来,惊飞了落在口琴簧片上的尘灰。李念墨这才注意到,陶罐每个弹孔都对应某位文工团成员——最大的孔洞透过的光斑始终追随着她,恍若当年躲在幕布后的父亲举着煤油灯,为苏绣儿冰雕般的侧脸打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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松花江畔的采冰人最先发现异常。当三百吨冰砖垒成燃烧油罐的造型,某种类似军号的长鸣在江面回荡。晨练的老人们看见冰雕内部折射出十二道虹彩,随着日头升高竟在空中拼成莫比乌斯环。穿红羽绒服的小女孩伸手接住坠落的冰晶,融化在掌心的寒凉让她想起爷爷描述的冻土豆甜味。
策展人林穗穗在冰雕基座发现刻痕时,博物馆的警报正在三公里外嘶鸣。那些用老式刺刀刻出的德文乐谱,与周柏青助听器接收的电磁波频率完全同步。她突然明白老人为何坚持捐赠青铜义肢——此刻那截金属正在展柜中高频震颤,将《冰河进行曲》翻译成摩斯电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