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7章 院中的石磨(2/2)
我蹲在灶前,看那点火星忽明忽暗。灶膛壁被熏得发黑,角落里结着层薄霜似的白灰——那是常年烧柴留下的痕迹,像给灶膛记了本账,哪天干了重活烧了硬柴,哪天猫打翻了柴堆用了碎枝,都清清楚楚。
“小时候你总爱往灶膛里扔玉米粒,”娘忽然开口,手里的火钳敲了敲灶沿,“说是给灶王爷喂粮食,结果烧糊了一大把,还哭着说‘灶王爷不领情’。”
我忍不住笑。确实有这回事,那时候觉得灶膛里的火是活的,会吃东西,会喘气,扔进去的东西没了,就是被它“咽”下去了。有次趁娘不注意,把攒了好久的玻璃弹珠扔进灶膛,想看看火会不会把它变成亮晶晶的宝石,结果弹珠裂成了好几块,心疼得直跺脚。
炭火渐渐旺了些,映得娘的侧脸暖融融的。她把红薯埋进炭火里,又盖了层热灰:“这炭火看着弱,焐东西最实在。就像有些人,平时不声不响,心里却揣着热乎劲。”
正说着,爹从外面进来,手里拎着捆干松针:“刚才去后山拾的,这玩意儿引火快,冬天烧着还香。”他蹲下身,把松针塞进灶膛角落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,带着股清冽的松香。
红薯的甜香慢慢从灰里渗出来,混着松针的味道,在厨房里漫开。我盯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,忽然觉得,这小小的灶膛像个藏着故事的口袋——装着我扔弹珠的傻气,装着娘埋红薯的耐心,也装着爹拾松针的细碎心意。
等娘扒开灰,掏出红薯时,外皮已经焦黑,掰开却冒着金黄的热气。咬一口,甜得烫嘴,却忍不住再咬第二口。
炭火又慢慢沉下去,变回暗红的样子,可那股暖劲,早顺着红薯钻进了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