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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寻梦男孩(八)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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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八)

初二开学的铃声在正坝区中学的石灰窑旁响起时,邓鑫元还攥着刚补好的背篼带子——修围墙的活儿刚收尾,他的手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水泥灰。班主任黎老师抱着班干部名单走进教室,黑板上的“初二(3)班班干部选举结果”几个粉笔字还冒着白灰,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
“班长,邓鑫元。”黎老师的声音落下,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。邓鑫元猛地站起身,校服的衣角扫过桌肚,带起几片上次考试落下的碎纸屑。他朝着全班同学鞠了一躬,余光却瞥见第三排的一个男生——双手插在裤兜里,脊背挺得笔直,不仅没鼓掌,还冷冷地盯着他,眼神里带着股不服气的劲儿。

“那是谭伟明。”同桌朱建军凑过来小声说,“入学考试的第二名,就比你低两分。他家是区粮站的,爸妈都是吃‘一角三分八’商品粮的公职人员,厉害着呢!”

邓鑫元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“一角三分八”是当时商品粮的供应标准,能吃上商品粮,意味着不用靠天吃饭,每月有固定的粮食配额,是大巴山深处所有农村娃的梦想。他想起母亲每次去粮站换粮票时,望着粮站工作人员的羡慕眼神,想起父亲说的“好好读书,将来也让咱家吃上商品粮”。而对农村娃来说,最快的捷径就是初中毕业考上中师或中专,毕业就能分配工作、拿商品粮;其次是当兵转业进企事业单位,可那要看运气。谭伟明一出生就站在了他梦寐以求的终点线上。

“学习委员,谭伟明。”黎老师念出下一个名字时,谭伟明起身的动作干脆利落,坐下时还特意朝邓鑫元的方向瞥了一眼。两人的竞争,从这一刻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了。

此后每次考试前,教室里总会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——同学们都在猜,这次的第一名是邓鑫元还是谭伟明。两人的成绩像绑在一起的蚂蚱,永远咬得死死的:上次邓鑫元语文多考两分,总分领先;下次谭伟明数学拿了满分,反超一分。黑板上的排名表前,两人总会不约而同地驻足,眼神碰在一起时,没有说话,却都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。

初二的冬天来得又早又冷,教室里没有暖气,窗户玻璃破了好几块,用塑料布钉着,风一吹就“哗啦啦”响。学生们的手冻得通红,写作业时笔都握不稳,字迹歪歪扭扭。邓鑫元买不起棉鞋,还穿着母亲做的单布鞋,鞋底早就磨薄了,冷风顺着鞋缝往里灌,脚上很快生满了冻疮,红肿的脚趾碰一下就钻心地疼,走路时只能一瘸一拐。可他每天放学后还是会留在教室,借着走廊昏暗的路灯继续做题——路灯是15瓦的,光线昏黄,照在课本上只能看清半页字,他却舍不得走,总想多学一会儿。

那天晚上,邓鑫元正趴在走廊的石阶上解一道几何题,草稿纸上画满了辅助线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。他抬头一看,谭伟明手里拿着练习本,站在路灯下,影子被拉得很长。

“你也来学习?”邓鑫元有些惊讶——谭伟明家境好,没必要这么拼。

谭伟明撇撇嘴,把练习本往石阶上一放:“你能学,我就不能?我爸妈说了,就算是商品粮,不学好也没出息。”

两人没再说话,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“沙沙”声,伴着远处石灰窑偶尔传来的“噼啪”声。从那天起,走廊的路灯下,常常能看见两个埋头苦读的身影。有时候邓鑫元从家里带来烤红薯,会掰一半递给谭伟明,红薯还冒着热气,烫得两人手指直搓;有时候谭伟明会从家里带一包炒花生,分一把给邓鑫元,花生壳脆,嚼起来满是香味。他们是最较劲的对手,却也是最懂彼此努力的人——都知道那道几何题有多难,都明白多背一个单词有多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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