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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惊魂一九三六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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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薇闭上眼睛,努力回忆原主落水前的最后一刻。那股从背后传来的力道清晰而短暂,推她的人似乎很慌张,只推了一下就立刻松开了,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,推她的人手上戴着什么硬东西,蹭到了她的后颈——那触感,像是玉石或者翡翠的冰凉。 是谋杀!为了家产,为了扫清她这个绊脚石,有人对原主下了黑手! “醒了?” 一个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的中年女声从门口传来,打断了林薇翻腾的思绪。那声音像冰锥一样,带着刻薄的意味,让林薇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。 门帘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掀开,那只手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,翡翠的水头很足,颜色是浓郁的祖母绿,戒托是足金的,在光线下泛着金色的光泽。紧接着,一个穿着藏青色缎面旗袍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,旗袍的领口缀着三颗珍珠扣,珍珠的大小均匀,光泽温润,显然价值不菲。妇人的头发梳成了一丝不苟的发髻,发髻上插着一支银质的梅花簪,簪头的梅花雕刻得栩栩如生。她的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,遮住了眼角的皱纹,嘴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,只是眼神锐利而挑剔,像刀子一样,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。 妇人的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老妈子,老妈子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裳,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托盘,托盘上放着一个白瓷茶杯和一小碟点心。 这就是原主的婶娘,王氏。

王氏走进房间后,没有先看林薇,而是先扫了一眼床边的翠儿,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嫌恶,仿佛翠儿是什么脏东西。然后,她才将目光落在床上的林薇身上,那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侄女,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,从头到脚,仔细地打量着林薇,连她盖的被子都没放过。 “既然醒了,就别再装死觅活的。”王氏走到床前,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心,只有毫不掩饰的嫌恶,“能嫁给张老板是你的福气,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。张老板说了,只要你肯嫁过去,不仅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,还会帮你叔父还清欠他的赌债。过几日张老板就来下聘,你好好准备着,别再给我们林家丢人现眼!” 王氏的话像鞭子一样,抽在林薇的心上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原主的身体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,那是长期被王氏压迫留下的本能反应,让她的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。但更多的,是属于她自己的愤怒——一个活生生的人,竟然被当成抵债的工具,被随意买卖,这简直是对人格的践踏! 林薇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底的愤怒和恐惧,缓缓抬起头,直视着王氏的眼睛。那双原本应该充满怯懦和泪水的杏眼里,此刻没有丝毫情绪,只有一片沉静,沉静底下是冰冷的审视,还有属于现代灵魂的锐利——那是在无数次与文物修复的难题博弈中,磨练出的冷静和坚韧。 王氏被林薇的眼神看得莫名一窒,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,心头竟升起一丝罕见的慌乱。她认识的林薇,从来都是怯懦的、胆小的,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,连头都不敢抬,可现在的林薇,不仅敢直视她,眼神里还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坚定和冰冷,仿佛变了个人一样。

“婶娘,”林薇开口,声音依旧沙哑,却没有了之前的软糯,反而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,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,“我落水时,好像感觉到,背后有人推了我一把。” 王氏的脸色瞬间变了,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,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,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旗袍的下摆,翡翠戒指的边缘硌得她的掌心生疼。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声音陡然拔高,尖利地反驳:“你胡说什么!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,还想赖到谁头上不成?我看你是脑子进水,糊涂了!烧还没退净,就开始说胡话!” 王氏的反应,完全在林薇的意料之中。她轻轻扯了扯嘴角,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,只有冰冷的嘲讽:“或许吧。池塘边的青苔确实挺滑的,不小心摔下去也正常。不过……”她话锋一转,目光像锥子一样钉在王氏脸上,紧紧盯着王氏的眼睛,“在嫁人这件事上,恐怕要辜负叔父和婶娘的好意了。我是不会嫁给张百万的。” 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由不得你做主!”王氏恼羞成怒,声音更加尖刻,她往前踏了一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薇,试图用气势压制她,“你父母都不在了,我们就是你的长辈,你的婚事自然该由我们来定!你要是敢不嫁,就是不孝!” “父母?”林薇缓缓地重复着这两个字,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悲凉,更多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,“我父母若在天有灵,看到你们为了赌债,把他们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暴虐之徒,不知会作何感想?他们若是知道,你们霸占着他们留下的家产,还想图谋那箱古董,恐怕连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?” 林薇的话像一把锤子,狠狠砸在王氏的心上。王氏的脸色更加苍白了,眼神闪烁不定,嘴唇嗫嚅着,想说什么却又强自忍住——她没想到,一向懦弱的林薇,竟然敢提家产和古董的事! 林薇没有给王氏反应的时间,继续用那种平静却致命的语气说道:“更何况,我父亲临终前,似乎还留有一封关于那箱古董真正去向的信,托付给了他在北平的一位故交——那位故交是北平故宫博物院的研究员,姓李。我父亲曾叮嘱我,若我平安顺遂,此信便永不见天日;若我出了什么‘意外’……”她刻意加重了“意外”两个字,目光扫过王氏微微颤抖的手指,还有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,“那封信,恐怕就会送到巡捕房,请他们来主持公道了。” 那箱古董的去向、北平的李姓故交、巡捕房……这些都是林薇根据原主的记忆碎片编造的。原主的记忆里,确实有父亲提到过北平有位故交,但从未说过是故宫的研究员,更没有什么信。林薇之所以这么说,就是在赌——赌王氏做贼心虚,赌她和林守业对那箱古董的贪婪和忌惮,赌他们不敢冒着被巡捕房调查的风险,继续逼迫她。

果然,王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。她死死地盯着林薇,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恐惧,仿佛想从林薇的脸上看出这番话的真伪。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旗袍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“噼啪”声,还有王氏略显粗重的呼吸声。翠儿站在一旁,吓得大气都不敢出,她偷偷看了一眼林薇,又看了一眼王氏,眼神里满是茫然和害怕。 过了好半晌,王氏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,肩膀微微垮了下来。她知道,林薇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唬人,但万一真有那封信,万一真的闹到巡捕房,他们图谋家产和古董的事就会败露,到时候别说拿到古董,恐怕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。 王氏强撑着气势,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:“你……你少在这里唬人!我看你就是病糊涂了,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!好好养你的病,别想那些有的没的!”她不敢再提婚约的事,也不敢再追问那封信的下落,生怕再问下去,会引出更多麻烦。 王氏转身对身后的老妈子没好气地斥道:“把托盘放下!我们走!”说完,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掀开门帘,快步走了出去,连脚步都有些慌乱。老妈子连忙放下托盘,也跟着匆匆离开了房间。

门帘落下的瞬间,翠儿才敢大口地喘气。她走到床边,看着林薇,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崇拜:“小姐……您刚才好厉害啊!您竟然把婶娘给说走了!以前婶娘每次来,都把您说哭,您今天……” 林薇看着那晃动的门帘,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,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与茫然。她知道,刚才的交锋,她只是暂时赢了一局,获得了喘息之机而已。那个隐藏在暗处、将原主推下水的凶手还没有找到,或许是王氏,或许是林守业,甚至可能是那个看似老实的管家;那桩虎视眈眈的婚约也没有彻底解除,林守业和王氏绝不会轻易放弃;而她,一个来自近百年后的灵魂,被困在1936年的上海,身无分文,举目无亲,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。 1936年……林薇的心脏猛地一沉。作为主攻民国文物修复的专家,她对民国时期的历史了如指掌。她清楚地知道,1936年的上海,看似繁华依旧,法租界里洋房林立,南京路上车水马龙,可实际上,暗流早已汹涌——日本侵略者在华北步步紧逼,淞沪会战的阴影已经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,不到一年之后,这片土地上将会燃起战火,这座号称“东方巴黎”的不夜城,将会陷入一片火海,无数百姓流离失所,家破人亡。 她该怎么办? 是想办法找到回去的路,还是留在这个时代,替原主活下去? 那枚将她带到这个时代的凤凰胸针,如今又在何处?它是偶然引发了这场穿越,还是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?如果能找到它,是不是就能找到回归现代的线索? 林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领口,那里空空如也,没有胸针的触感。她又回忆起实验室里的场景,胸针爆发白光后,她就失去了意识,那枚胸针,恐怕还留在实验室里,或者……也跟着她来到了这个时代?

“小姐,您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翠儿见林薇脸色苍白,眼神茫然,连忙担忧地问道。 林薇回过神,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,就是有点累。”她看向翠儿,这个小丫鬟是原主母亲在世时买来的,一直跟着原主,对原主忠心耿耿,是这个陌生的时代里,唯一可能值得信任的人。 林薇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一些:“翠儿,我落水那天,你还记得具体的情况吗?比如,我跑出去后,还有谁去过后院?” 翠儿仔细回想了一下,眉头微微蹙起:“小姐您跑出去后,翠儿跟着后面追,可您跑得太快,翠儿没追上,到了荷花池边就没看见您了,只听见‘扑通’一声水声。翠儿吓得赶紧喊人,先是管家过来了,然后叔老爷和婶娘也来了,最后是管家和车夫一起把您从池子里捞上来的。” “管家?”林薇的眼神微微一凝,“管家在我落水前,有没有去过后院?” 翠儿摇了摇头:“翠儿没看见。不过,翠儿喊人的时候,管家好像是从西厢房的方向过来的,西厢房离后院很近……” 林薇点了点头,将“管家”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。她又问道:“那我被捞上来后,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?比如,衣服被扯破了,或者身上有划痕之类的?” 翠儿想了想,说道:“小姐您的旗袍后颈那里破了一点,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勾到的,还有您的后颈,有一道浅浅的红印,大夫说是落水时蹭到的,没什么大碍。” 后颈的红印……林薇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。那会不会是被推她的人手上的翡翠戒指蹭到的?王氏手上就戴着一枚翡翠戒指,大小和形状都很符合。

就在这时,翠儿收拾床边的小几时,不小心碰到了梳妆台上的一个红木小盒子,盒子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。翠儿连忙蹲下身去捡,林薇的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东西上,其中一枚小小的银钗吸引了她的注意。 那是一枚梅花形状的银钗,钗头的梅花雕刻得很精致,只是银面已经有些氧化发黑,显然有些年头了。林薇的心脏猛地一跳,一股属于原主的记忆涌了上来——这是原主母亲留给她的遗物,是原主母亲十八岁生日时,原主的父亲送给她的定情信物。原主母亲去世前,将这枚银钗交给了原主,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保管。 翠儿捡起银钗,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,递给林薇:“小姐,这是您母亲留给您的银钗,幸好没摔坏。” 林薇接过银钗,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面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——有对原主母亲的同情,有对原主遭遇的惋惜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。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,就应该替原主活下去,找出推她落水的凶手,保护好原主父母留下的遗物,不被林守业和王氏夺走。 活下去。首先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,活下去。 林薇握紧了手中的银钗,银钗的边缘硌得她的掌心微微发疼,这痛感让她更加清醒。她抬起头,看向窗外,阳光透过宣纸窗棂,在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,窗外隐约传来黄包车清脆的铃声——“叮铃铃,叮铃铃”,还有小贩悠长的叫卖声:“桂花糖粥——热乎的桂花糖粥——”,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1936年上海特有的、既熟悉又陌生的背景音。

而此刻,在上海滩最繁华的外滩,一栋气派的银行大厦顶楼,气氛却与林家老宅截然不同。 这是一间宽敞华丽的办公室,地面铺着深色的波斯地毯,踩上去没有丝毫声音。办公室的一侧摆放着一组西式的真皮沙发,沙发的颜色是深棕色,扶手处有精致的雕花。沙发前是一张红木茶几,茶几上放着一个银色的咖啡壶和两个骨瓷咖啡杯。办公室的另一侧是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,书桌上摆放着一盏水晶台灯,台灯的光芒柔和,照亮了桌面上摊开的几份文件。 书桌后面的墙壁上,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,画的是外滩的全景,油画的色彩鲜艳,笔触细腻,将外滩的繁华景象展现得淋漓尽致。办公室的落地窗外,就是黄浦江,江面上停泊着几艘巨大的轮船,烟囱里冒着淡淡的黑烟,远处的外滩建筑群鳞次栉比,西式的洋房错落有致,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金色的光泽。 一个穿着剪裁极致合体的英伦三件套西装的男人,正临窗而立。他的西装是深灰色的,面料是上等的羊毛,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。内搭的白色衬衫领口系着一条深蓝色的真丝领带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。他的袖口露出一截,戴着一枚银色的珐琅袖扣,袖扣上刻着一个小小的“沈”字。 男人的身影颀长挺拔,肩宽腰窄,脊背挺得笔直,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。他的左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,右手则拿着一枚足金打造的凤凰胸针,指尖轻轻摩挲着胸针上的红宝石。那枚胸针正是林薇在实验室里修复的那枚,此刻在夕阳的映照下,金面泛着耀眼的光泽,红宝石则像跳动的火焰,闪烁着夺目的红光。

男人的面容俊美绝伦,眉眼深邃如墨,睫毛很长,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。鼻梁高挺,鼻尖微微上翘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。薄唇紧抿着,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淡漠而疏离的笑意。他的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俯瞰着的不是繁华的外滩,而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漠。 “咚咚咚。”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,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。 “进。”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像大提琴的最低音,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,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。 门被推开,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。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看起来文质彬彬。他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,走到男人身后,恭敬地递了过去:“沈先生,这是您要的,关于林家那位小姐的全部资料。” 这个被称为“沈先生”的男人,正是上海最大的私人银行——沈氏银行的总裁,沈亦臻。沈氏家族在上海经营银行业多年,人脉遍布军政商三界,是上海滩名副其实的豪门望族。而沈亦臻更是以二十三岁的年纪接手沈氏银行,短短三年时间,就将银行的规模扩大了一倍,手段凌厉,心思深沉,在上海滩有着“冷面阎罗”的称号。 沈亦臻缓缓转过身,接过文件夹,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翻开。文件夹的第一页,就是林薇的资料——黑白照片上的少女面色怯懦,眼神忧郁,和他想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。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“林薇”两个字上,又扫过资料上的内容:林鸿儒之女,十七岁,父母双亡,寄居叔父林守业家中,前日“失足”落入后院荷花池,昏迷一天一夜后苏醒。 沈亦臻的手指在“失足”两个字上轻轻敲了敲,眼神幽深,看不出丝毫情绪。他抬起头,看向窗外,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,一半明亮,一半暗沉,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复杂。 “看来,”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玩味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,“我们这位‘失足落水’的林小姐,似乎比资料上写的,要有趣得多。” 他手中的凤凰胸针,在指尖轻轻转动,红宝石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底闪烁。没有人知道,这枚胸针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手中,也没有人知道,他为什么会突然关注一个没落商家的小姐。 风暴,已在不知不觉中酝酿。而林薇,这个来自近百年后的灵魂,已经身处旋涡的最中心,她的命运,将与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,与这个神秘的男人,紧紧交织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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