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谣言四起·医者污名（2/2）

他故意卖了个关子，端起粗瓷碗灌了一大口劣茶，吊足了胃口才压低声音，神秘兮兮地说：“就在断龙峡那边！我看到她了！就是告示上那女的，苏明霞！她一个人，鬼鬼祟祟地往那死人沟里钻！怀里好像还抱着个东西，用黑布包着！”

“抱着什么？” 立刻有人追问。

老猎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种亲历者的惊悸：“那黑布…包得不严实！我眼神好，隔着老远，就看见里面透出一点…蓝幽幽的光！对！就是蓝的！跟鬼火似的！忽闪忽闪！邪门得很！那光映在她脸上…我的老天爷，你们是没看见！那眼神，根本不像人！又冷又毒，还带着点…疯！好像要杀人似的！看得我浑身汗毛倒竖！”

“蓝色的光？！鬼火？！死人沟？！” 茶馆里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。老猎户的描述太具体、太有画面感了！蓝色的光，直接指向了告示和传言中的“幽蓝宝莲”\/“九萼幽蓝花”！而“死人沟”更是断龙峡附近出了名的乱葬岗，阴气森森！一个女大夫，深更半夜独自一人去那种地方，怀里抱着发蓝光的“妖物”，眼神还像要杀人…这简直是坐实了妖女的罪名！

“然后呢？她发现你没？” 有人紧张地问。

“发现？” 老猎户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，“我哪敢让她发现！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！连滚带爬地跑了！那地方，那女人…太邪性了！你们说，不是妖女是什么？不是去炼邪术害人是什么？” 他环视一圈，眼神里充满了“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”的笃定。

“对对对！老李头说得对！那地方谁没事敢去？” “蓝色的光啊！就是那妖花！没跑了！” “啧啧，亏我以前还觉得她是活菩萨，原来是个索命鬼！”

茶楼里的议论瞬间达到了高潮。“目击证人”的出现，如同在熊熊燃烧的谣言之火上泼了一桶滚油！“蓝色妖花”、“行踪诡异”、“死人沟”、“杀人眼神”…这些关键词如同瘟疫般在茶客口中迅速复制、传播、发酵。苏明霞的形象，从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，彻底堕落为午夜坟茔中抱着妖花、眼神疯魔的索命厉鬼！

消息如同长了翅膀，飞向省城的大街小巷，飞向每一个曾经受过苏明霞恩惠或听闻过她名声的家庭。

济世堂门口，伙计们擦拭廊柱的动作越来越慢，眼神越来越复杂。那些昔日里恭敬、感激的目光，此刻变成了怀疑、疏远，甚至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。一个曾经被苏明霞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老主顾，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来，看着门口那刺眼的告示，听着周围不堪的议论，老泪纵横，最终长长地、绝望地叹了口气，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，转身蹒跚离去，背影佝偻如风中残烛。

医馆内，药柜蒙尘，药香似乎也染上了阴霾。学徒们面面相觑，眼神惶恐不安，昔日的敬仰早已被恐惧和迷茫取代。苏明霞苦心经营多年的声誉，她赖以立足的“苏神医”之名，在这精心编织、有“官方认证”和“人证”支撑的滔天污名之下，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薄冰，迅速地、彻底地、分崩离析！

信任的基石已然崩塌。昔日病患的动摇、疏离乃至反噬，如同无数根冰冷的绳索，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，将孤立无援的苏明霞和林静水，更深地勒紧在这张由权贵编织的、名为“污名”的天罗地网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