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先结婚后恋爱(1/2)
刘老汉仰头,“滋溜”一声,满满一盅烈酒瞬间见了底。辛辣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,他皱紧了眉头,发出一声满足又痛苦的叹息。他拿起另一只酒盅,倒满,不由分说地塞到还僵在炕上的胡强手里。
胡强的手指冰冷,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温热的粗瓷盅子。那霸道的饭菜香和浓烈的酒气,像带着钩子的铁锚,狠狠地勾住了他被绝望和疲惫掏空的胃,一股汹涌的酸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。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。
一直堵在心口那块沉重的、冰冷的、让他窒息的东西,似乎被这浓郁的人间烟火气,狠狠地烫了一下。
在计划经济的网里,白酒就是粮食的魂!一斤白酒?那是拿几口人一天的口粮去糟蹋!是能救命的粮食!在刚熬过三年“瓜菜代”年月的人心里,这想法根深蒂固。
所以,什么都得“计划”。票证,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硬通货,比钱还硬!
粮票、煤票、肉票、布票、鱼票、油票、酒票、豆腐票……一张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,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,勒紧每个人的脖子,也维系着最低限度的生存。
胡强眼前闪过那些他插队七年里见过的婚宴。再体面的人家,在家摆上一两桌,有几盘硬菜,就算是顶有脸面了。可总有些人家,心气高,排场要得大。
“三转一嗡嗡”——缝纫机“咔哒咔哒”响,自行车铃铛“叮铃铃”,手表秒针“嚓嚓嚓”,收音机喇叭“嗡嗡嗡”。凑齐这四样?那得扒掉几层皮!全家老少齐上阵,亲戚朋友都得搜刮干净,求爷爷告奶奶攒那些要命的工业券、自行车票、缝纫机票……那场面,比秋收抢粮还紧张。
大多数庄户人家,实在。扯上一丈二尺结实的粗毛粟布,请木匠到家叮叮咣咣打几天,弄个碗柜、衣柜、一张饭桌、四条板凳,姑娘的嫁妆就算齐活了。从订婚、送喜帖到结婚摆席,“礼金”加酒菜,条件好些的人家,咬着牙凑个四百块钱。四百块!够一家人好几年的嚼用!在挣工分、算工值以“分”为单位的世界里,一块钱揣兜里都沉甸甸,能办不少事。
姑娘嫁人看什么?成分!这是顶顶要紧的根基。贫雇农、下中农,根正苗红,是首选。富农、地主?那得掂量掂量,搞不好要沾一身腥。再往上数,吃香的就是穿军装的和端铁饭碗的工人。那可是国家的“自己人”,成分是组织上拿筛子细细筛过的,根子上绝对“干净”!这等于官方盖了红戳认证——“好人家”!姑娘嫁过去,爹娘脸上有光,在村里说话嗓门都能高三分。
这样“官方认证”过的人家,省了多少麻烦?自由恋爱?那稀罕得跟冬天里的活蚂蚱似的!正经路子,都是男方爹妈揣着烟酒点心,去央求村里能说会道的媒婆。“张婶啊,我家小子年岁到了,您老给踅摸个知根知底的好姑娘……”
男女双方,订婚之前兴许连面都没照过。订了亲,逢年过节才见上一两面。就算见了,也是你瞟我一眼,我瞄你一下,脸红得赛过关公,扭捏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。要是被长辈们撞见起哄捉弄,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